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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决定帮助皮冻辅导功课,可沈曦还是忧愁:万一皮冻咋都不行……呢?
经过观察研究, 沈曦觉得,水晶皮冻不爱学习。错题本随便应付,上课也不写笔记——就呆呆地看呆呆地听,非常偶尔才写点字。平时貌似认真听课可能只是因为他乖,其实没有多少热情和动力。
怎么办呢……
要真不爱学习, 那也很难提高……
哎。
R中六班数理化等老师并不经常提问,因此沈曦无从猜测水晶皮冻真实水平,只知道对方语文、英语应该还行——被点到过几次似乎全都答对。至于数理化……可能也还好, 因为有时叶萌萌听不懂老师们讲的题,会问她同桌夏九嘉, 不过沈曦也不确定, 毕竟叶萌萌她自身水平十分有限。
忧愁着忧愁着, 沈曦忽然看到皮冻胳膊一动, 左手伸到背后, 貌似是哪里有点痒, 细长、白皙的手指张开, 食指、中指在脊柱上搔了几把。而后, 好像还是不大舒服, 身体左右扭了两下。
沈曦撑着下巴看, 目光一动不动, 觉得心被撩得一酥, 意志特别不坚定地想:不然……学渣就学渣吧……???
因为被“撩”, 沈曦心里痒得不行,一下课就戳夏九嘉,问:“小皮冻儿,期中考完有两天假,要怎么过?”
夏九嘉侧身,没有听清:“嗯?”
“期中考完有两天假,要怎么过?”R中平时月考总是占用周末时间,然而期中期末却会排在周四周五,而后放两天假。
夏九嘉说:“留在学校。”
“不回家吗?”
“不回。”夏九嘉一笑,声音还是很软,与个性很不相符,“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好总叫他们照顾。”
沈曦有些好奇,问:“你爸爸妈妈呢?”
夏九嘉说:“妈妈去世三四年了。”
沈曦瞪大眼睛。
“没事,”夏九嘉又笑,“过去那么久了。”
“……”
“至于我爸……”夏九嘉说,“以前是个修车工人。一两年前考上导游,现在每天都在外面,不大一定哪天在家。一般都是临时通知出团。”他爸考的还是英语导游。
沈曦更加惊讶:“你才15岁,他也放心?这是为了赚钱养家?”沈曦知道,比起修车工人,导游收入应当更高。
不过沈曦也没多少具体概念。他自己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国企老总,从没想过“钱”的问题。
“也不全是。”夏九嘉说,“也算完成我妈遗愿。”
“……???”
“我妈喜欢旅行,总想去外面看看。”夏九嘉又说,“但我家里条件不好。我爸我妈结婚十来年,只去过一次北京、一次辽宁。”夏九嘉看过照片,她妈妈在故宫、长城、天-安-门,颐和园、圆明园……还有大连海边,笑得特别开心。
沈曦:“……”
“我妈去世以后,我爸希望替她走遍世界。可是实在是穷,所以就用闲暇时间自己看书、考导游证。”其实夏九嘉的父母都很聪明,只是机缘不好,才都当了工人。
沈曦一向伶牙俐齿,此时却是讲不出话。
“因为我在上学,我爸一直没换工作,但是……”夏九嘉省略了几句话,继续说,“因为R中可以住校,我就叫他……别想太多,出去和妈周游世界。”
沈曦说:“小皮冻儿……”
“我告诉他,我已经长大,能照顾自己,没有必要拖着他俩。”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自信,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体贴。父母生他较晚,爸爸今年已经46岁,时间有点紧迫。
而当看见爸爸带着钱夹里面妈妈年轻时的照片与大英博物馆、埃菲尔铁塔、古罗马斗兽场、科隆大教堂……等景点的合影时,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讲这些时,夏九嘉坦荡荡的,还撩着一点唇角。他素来骄傲,不曾表达软弱,在别人面前永远牛×、永远强大。
看着夏九嘉那副表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曦忽然之间自暴自弃,想:算了,学渣就学渣吧。
我想和他一起。
沈曦在心里琢磨着:自己还会尽量帮他。以后……看看夏九嘉学啥专业,想不想一起出国读研。想的话,自己累点,用闲暇时间自学那个专业,尽量多认识学长学姐,然后帮夏九嘉做做作业、写写论文、搞搞专利、申请学校,再帮他毕业,回国利用人脉在大城市大公司拿到一个简单工作……不想的话,就是……也差不多,帮他做做作业、写写简历、搞搞实习、申请工作,然后利用人脉在大城市大公司拿到一个简单工作……殊途同归,除非皮冻有自己更喜欢的工作。
要是水晶皮冻讨厌大城市大公司,只想留在老家亲戚身边平平凡凡轻轻松松过一辈子,那也……没有办法。沈曦暗自寻摸:CC市是老工业基地,如今已经没落,是上一个时代的受益者,这一个时代的失利者,没有什么好的企业,但有两家不错的大学,自己也不讨厌科研,可以当个什么老师……
好像也不很坏。
白天上班工作养家,晚上回家抱着皮冻。
嗯,就这样决定了吧。
沈曦牢牢盯着夏九嘉的眼睛,说:“小皮冻儿,那期中考完,我带你去玩儿。”
夏九嘉礼貌性地笑笑:“再说吧。”
沈曦刚要继续劝,上课铃又响起来,一声一声催命似的,分外尖利,震得人头皮直疼。
第二节晚自习依然还是英语,老师杨娟随便讲了几篇阅读,都不难。
最后一个阅读内容是篇鸡汤。
题目叫《中国人:说“我爱你”不容易》。
杨娟在上面念这篇阅读理解:“The Global Times reports that two online videos showing children telling their parents “I love you” ha-ve gone viral in China. The first……shows a number of college students telling their parents they love them. The response are mixed. “Are you drunk?”“Cut the crap, I am going……”谁来翻译一下?”
班长上官凌霄被点起来,说:“《环球时报》报道,网上两个记录孩子告诉父母“我爱你”的病毒视频火了起来。第一个……一群大学生告诉父母很爱他们,父母反应各异。“你喝醉了?”“废话少说,我要去……””上官凌霄分数一般,但这些还难不倒他。
“好,第二段,”杨娟又念,“Why dont Chinese families use those words……”
沈曦撑着脑袋,听得懒懒散散。杨娟讲话没有起伏,像催眠曲。
杨娟讲完最后一段,也顺应着感慨了句:“确实,中国人说‘我爱你’不容易,我好像也没有讲过,你们呢?”
同学们纷纷回答“我没有”“我也没有”。
杨娟一看,还有一分钟就放学,不够新开一篇阅读,于是顺着聊天打屁:“那,有谁说过这仨字吗?”
听到这里,沈曦忽然放下手里铅笔,戳戳前面的夏九嘉,说:“水晶皮冻,‘我爱你’哟。”
夏九嘉:“……”沈曦是从过道那侧小声讲的,班里又吵,但夏九嘉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沈曦说:“嗯,我讲过了。”
说完,长臂一挥,晃了两下。
杨娟看见沈曦举手,说:“沈曦,不错。”
全班再次“啧啧啧啧”:“沈哥,真的明骚加暗骚。”“竟然说过‘我爱你’耶,骚不过骚不过。”“那话怎么讲的,男人可以没车没房,但是一定要骚。”“讲过就讲过吧,竟然还真举手……很骄傲吗?”
“……”夏九嘉皱眉,有点生气,回头,小声说:“别他妈闹了。”
“打架”事件的第二天,沈曦明显感到自己更加有病。
他自习时趴着睡觉,却情不自禁伸直胳膊,脑袋枕着上臂,另一只手搭着肘弯,挡住自己的脸。沈曦个字高,胳膊长腿长,此时右臂一伸,横过桌子,还伸出去一大截,手垂在前边的水晶皮冻身旁。
夏九嘉在专心写题,没有注意。
沈曦想睡觉,却怎么都不能睡着。他抬眸,用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夏九嘉正低着头,背脊微躬,两只手都放在桌上,因此沈曦的手就在他腰侧,距离他上身侧面的漂亮的弧线只有五六厘米。
“……”沈曦重新闭眼,假睡,装作调整姿势的样子,悄悄地把右手横移了段距离,不出意外地,指尖轻轻地触到了水晶皮冻白衬衣的几丝皱褶。
仿佛还能感受得到里面体温。
沈曦想:衣服一直穿在身上。一定是有体温的。
他纠结许久,一个没有忍住,又动了动,心脏砰砰直跳,直接隔着衣服碰到前桌肋骨。刚一触到,沈曦便觉得手指被火焰烫到一般,十分刺激,陌生的感受让人想要跳起来逃离从而保护自己。
“……???”夏九嘉一愣,避开,转头看见沈曦在睡觉,颇有一点无奈,伸出几根手指按在沈曦手腕上面轻轻将其推远,重新低头写题。
“……”两分钟后,沈曦趁着夏九嘉专注,又将右手重新移回,食指指尖外侧轻轻贴着对方衬衣上的皱褶,手指还偷偷地来回勾勾,仔细感受着摩擦衣料时的粗糙触感,加重“自己正在碰触对方”的令人雀跃的认知。
好像在做坏事。
知道不好,被揍也是正常,然而停不下来。
沈曦枕着右臂。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夏九嘉正写着字的右手。夏九嘉在算题,右手握着铅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沈曦看不见具体有什么,眼里只有水晶皮冻白白的透明一般的手,掐着笔,好像正在自己心肺留下痕迹。
想起昨天无意当中的那一握。
什么感觉来着……当时心里只是一慌,竟然没有细细体会。
下课铃一响,沈曦直起身子,“duangduang”踢了两下夏九嘉的椅子下面,“小皮冻儿。”
“……?”夏九嘉转过身体。现在,对于“小皮冻儿”他已经无力吐槽,也懒得管了。
沈曦说:“我有题不会。”
夏九嘉一愣:“问我问题?”他很清楚在沈曦眼里自己学习是一塌糊涂,天天都在做假题。
沈曦说:“嗯,对。”
说完,沈曦把手伸进书桌胡乱扯出一本教辅,翻来,皱着眉头看了一圈,选了一道简单的题,问:“这个怎么做?”
他精心研究,觉得太难不行——水晶皮冻不会做,太简单也不行——水晶皮冻伤自尊,这个度十分地难把握。关键是,他也只知道夏九嘉不在班级前30学年前900,对于具体多烂也不是很清楚,也就根本不知道该找什么题。
可慢吞吞地也不行,一看就有猫腻儿,于是沈曦翻了几下,找了一道不算十分难但也不是特别简单的中等偏下的题,问夏九嘉。
夏九嘉垂眸一瞄,十分惊讶,抬头看着沈曦,语气带着不解:“你不会做?”
“嗯,不会,你教教我呗。”
夏九嘉狐疑地盯了沈曦半天。他也知道,有人会这个有人会那个,学神也有弱点,但这题……也太简单了吧???沈曦不会做???那他怎么考第一的???
对面沈曦催促:“快点儿啊?”
“好吧。”夏九嘉也不再多想。虽然觉得这个沈曦十有八-九又在犯病,但反正跟自己没啥关系,也就懒得理了。
沈曦递给夏九嘉笔。
夏九嘉随手一抽,竟然没有能抽动。沈曦握着一大半笔,因此夏九嘉不可避免地抓住了沈曦一点点指尖。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抬头,说:“你松手啊?我怎么写字?”
“哦——”沈曦撒手。
嗯,有点儿酥,放佛有微弱的电流直接通到自己五脏六腑。
又做坏事。
夏九嘉开始验算,同时念叨:“f(x)……(2a+2b)x……”
沈曦看着夏九嘉一张一合的唇,说:“嗯。”
最后,夏九嘉解完,问沈曦:“懂了吗?”
“懂了。”沈曦觉得自己真是棒棒的,正好选了一道水晶皮冻会的,而又不算特别简单。
“那就好。”夏九嘉转回身子,继续念书。
“……”沈曦看着演算纸上夏九嘉写的那堆字,鬼使神差一般,将它仔细折好,轻轻夹在高一《必修(一)》的数学课本里面,立即觉得连那课本也都变得熨烫起来。手放在封面上边心脏都通通直跳。
真的太奇怪了。
沈曦忽然想起那个恋爱罐子说他未来对象是在“半米以内”,难道……
余忠善说罐子很准。那两三天全班都在玩儿罐子,于是班主任余忠善出面没收,结果……没过一天又还回来,忏悔说“太准了,我不该将这东西据为己有”,还说自己算了三次答案都是“别闹,已婚!”
…………
晚饭过后是晚课时间,“散打王”化学老师讲解卷子。沈曦望着前面空荡荡的椅子,心里空落落的,不爽。
一个月前军训过后,市里搞了什么比赛,想要检验各个学校军训成果。于是R中组织了个60人方队,并从高一年级各个班里选人。选人的标准非常地好懂,就是外表——个高、帅气就行,沈曦与夏九嘉自然都被选中。当时几个老师一进高一六班便是眼前一亮,指着沈曦与夏九嘉,连声音都压不住,喊:“那两个!那两个!!!”
被选中去参加比赛,那自然要进行训练。学校也不好意思利用大家放学时间搞这种事,就叫他们每星期周一至周五晚自习时下楼受训。夏九嘉一向是乖宝宝好学生,去了,而沈曦一次都没有去参加过,他觉得在教室呆着更爽。奇怪的事,那些军营来的教官也没过问。
此时沈曦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待在这,好无聊啊……
正想着,高一六班的门突然间被敲响!!!
呼啦啦地几个老师进来,手里拿着破纸,问:“沈曦呢?在吗?”
沈曦:“???”
“谁是沈曦?”
沈曦起身:“我?”
“你问谁呢?!”几个老师说,“为什么从来不去操场训练?”
“……昂。”
“立刻下楼!”
沈曦正好也想见皮冻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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