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虽笑着,眼里却带着惧意和杀意。女人已经走到顾少钧旁边,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她道这二人为何敢动手呢,却原来有些小聪明,早就想好了抓伤患为人质。
唐白笑着看了那男人好一会,才装出一副很是识时务的模样:“此去高邮县不远,要不了多少盘缠,所以带得不多。倒是这几件衣裳,穿在身上太过招摇,想跟您换一些粗布衫,路上也稳妥些。”
女人眼里就露出欣喜,没想到夜里偷窃被识破后,居然主动要求换衣裳,忙不迭地答应:“好,好。”他夫妻二人虽有些贼心,到底不是惯常的买卖,多少有些害怕和心虚。
女人又真的带着些好心说道:“咱们后面山上有一伙子土匪,打家劫舍,心狠手辣着呢。”
男人没料到唐白这样好说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下答应。又狐疑道:“你们不会报官吗?”
“大哥说哪里话,分明是我主动要换的,报什么官?”唐白和善的笑着:“再说我大姐不还在你们手上吗?哪里敢!”
遂主动下床,将几套绸布衣衫拿出来,换了四套粗布衫。
天色一亮,三人就被赶出农户,扔在田间小道上。
阿竹清点了包袱,又摸摸中衣夹层里的银票,愤愤骂道:“都说田庄人淳朴心善,我瞧着也未必。”借宿时专门捡夫妻有孩子的家庭,没想到还是中招。
唐白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衣服也的确更适合赶路。”只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碎银子不多,没必要为了几件衣裳多生事端。
“奴婢知道这些道理。”阿竹念叨:“只是那套鹅黄色的,小姐您多喜欢呀,合到现在,也穿不过三次。”
“就当破财消灾了。”唐白也有些肉疼。那套衣裙是扬州府有名的绣娘花了一月功夫才绣完,她很是爱惜。
竖着耳朵听她二人讲话的顾少钧,微微蹙眉不悦。
这一日走得尤为艰难,相比于在密林里穿梭的迷茫和不安,没有干粮和银两更可怕。
碎银子被农户拿走,银票不能用,仓促被赶出来,才发觉除了那几件破衣裳,什么都没带。
阿竹推着独轮车走得疲累不堪,车身一歪,顾少钧从车上滚落,阿竹看也不看他一眼,坐在地上直喘气。
唐白瞥见阿竹脚踝处肿起来,胳膊也是青红的,知道她这几天推一个一百多斤的大男人使了蛮力,加上独轮车全靠两条胳膊平衡,愈发难撑。
若非阿竹有功夫底子,她也帮忙扶着推,一路走得慢,只怕阿竹早就倒下了。
眼下又累又饿,周围都是农田,并无成熟的可食之物。
唐白喘着气歇下来,听阿竹道:“小姐,我是不成了,带着这人,没到山东,我可要累死了。”阿竹累起来,连奴婢也忘了自称。
“他伤口在结痂,按理说人早该醒了的。”阿竹歇够了起来翻看,嘀咕道:“都好几天了,还是昏沉昏睡的。”
“许是伤及脏腑,外面瞧不出来。”唐白猜测,她也觉得这样一直昏迷不应该,但是他的样子又不像装的,是在慢慢好转,有时候能说话,有时候能睁眼。
只是睁眼的时候,眼神总是浓烈而探究,灼灼的望着,深邃得让她无所适从。
“我去找些吃的喝的。”阿竹抱怨归抱怨,到底不忍心将他丢下不管,拖着那人挪了个舒服点的位置,叮嘱唐白不要乱走动,一定等她回来。
只是前一刻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阿竹走后不久就轰隆隆打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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