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僧都沉默着,一个字也没有说过,还时不时摇着头叹气,像是遇到了颇为棘手的难题一般。
见状,李光前终于忍不住了,他略行了一礼,询问道,“大师,难道宫城里真的出了妖异?所以您才如此为难?”
释海和尚看了他一眼,又一次深深叹气,遂轻声说道,“昨日我已经带着徒弟们在紫宸殿中诵读了一整日的楞严经,希望藉此驱妖避邪,还皇城一个安定,可是昨天晚上,还是有一个宫女被妖物所害,实在是哀哉,哀哉......”
李光前心中思量半晌,又朝释海和尚问道,“大师,这害人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您心中可有论断?”
闻言,释海和尚两道稀疏细长的白眉无精打采地垂了下来,锁目摇头道,“将军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未曾发现这东西的踪迹,所以心中才焦虑万分。无形的东西最为可怖,佛曰:无相乃浑沌,天不是天,地不是地,天地难辨;没有上,没有下,上下不分;没有棱,没有角,无形无状。它行踪不定,无迹可寻,所以......所以才能在这偌大的宫城中,害人于无形。”
李光前眼睛一转,压低了声音,“大师,可是他们都说,这东西是朱温的怨气化成的,他被亲生子所杀,死得不甘心啊,所以才在宫中作恶。”
释海和尚连连摆手,“那朱温都死了快一百年了,为何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在这个时候出来?更何况,他若真是死有不甘,那也不应该找到大宋的宫城里来啊,时移世易,这都过了几朝了,他不是找错人了吗?”
李光前咧嘴哼了一声,“许是那朱温老糊涂了,死得太久,连现在是什么朝代都不知道了。”
听他说话这般不忌讳,释海心头猛地一缩,赶紧默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这才加快脚步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临华门被一片朦胧的黑暗包围着,从远处看,只隐隐可见守门卫兵模糊的剪影和城楼上几盏亮着红光的灯笼。
李光前陪同着释海来到城门旁,冲左手边那站得笔直的士兵轻喝了一声,“怎么还不开门,傻愣着做什么?连本将军都认不出了吗?”
听到他的喝令,那士兵却仍是一动未动,眼睛直溜溜看着前面,与对面那两道同样僵直的目光交叠在一起。
见属下对自己的命令完全没有反应,李光前不禁怒从心头起,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几个字,矮胖的身体猛地窜将起来,一巴掌就打在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蛋上。
“嗵”的一声,那个身着铠甲的身子直直地倒在地上,带起一片烟尘,不过,他的眼睛仍然张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那片缥缈的暗夜,像是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一般。
“将军......”释海和尚的声音被夜风吹得轻轻抖动,他怯怯地朝对面的士兵望了一眼,疾步走到李光前身边,“将军,他们两个似乎被人吸走了精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