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浓,半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大地似乎都昏睡了过去。除了两个静立在窄巷中,窃窃私语的人影。
程牧游眼中的色彩愈发的浓重,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晏娘,似乎想从她明亮的双眸中多看出一些线索来。
过了良久,他才轻声说道,“许大年?一个渔夫?姑娘的意思,他就是放出鬼鸟的人?”
晏娘淡淡一笑,“大人若是知道了那许大年的身世,或许就不会如此讶异了。”
程牧游眉头一蹙,“莫非这许大年也与火烧连船一案有关?”
晏娘微微侧身,望向空中那轮泛着毛边的月亮,脸上覆上一层淡淡的凄潦,“何止是有关,他的整个人生都因为这件事彻底毁掉了。”
程牧游静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请姑娘明言。”
“许家有兄弟三人,许大年是许家最小的儿子,由于父亲及叔父的船只都被官府征雇,所以那一年,许大年一家及叔父家二十余口人均在船上,其中还包括他怀了身孕的妻子。”说到这里,晏娘轻轻垂下头,盯住自己的鞋面,“火烧起来的时候,许大年正好到岸上如厕,侥幸逃过一劫。火灭了之后,他家里人乘坐的船只被从水底捞出,所有的亲人都被烈火困在船舱中,烧成了墨渣炭屑。”
这番话她述说得简明平淡,但是每一个字都挤进了程牧游的心里,将他的心脏挤得密不透风,沉甸甸的,难以透过气来。
良久之后,他如梦方醒,嘶着嗓子问道,“这就是许大年放出冤魂的原因?可是鬼鸟伤害的只是无辜百姓,并未找出真正的凶手。”
晏娘冷冷一笑,“大人怎知那许大年没有寻凶?他不仅找了,而且一找就是十几年。据他的邻佑所说,那许大年跑遍了大宋疆土,北至西夏大辽,西至吐蕃大理,这十几年间,只在祭奠之日回来新安,其它时候,都在苦苦寻找那严庆阳,从不停歇。”
“家人全部葬身火海,他心中除了复仇,早已没有其它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所以才如此执拗。他这种行为,倒是不难理解。”
“没错,可是让我不解的是,他却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在新安定居下来,不再四处奔波找人了。”晏娘缓声说道。
程牧游一惊,“以他的性格,突然安定下来,莫过于两种因由。一是大仇得报,不用再费尽心力寻人,二就是此冤再无法伸,此仇再不得报,所以他才不得不停下来。现在看来,肯定不是第一种原因,所以那许大年才索性不管不顾,放出了困在水底这么多年的冤魂。”
晏娘点头,“大人同我想的一样,现在虽然还不知那许大年为何认定自己再也报不了仇,但是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她定定的望着程牧游,一字一顿地说道,“许大年已几近癫狂,他唯一的希望被掐灭之后,便产生了仇世的想法,自己得不到幸福,便不想看到任何人得到幸福。他现在极其危险,大人,我们必须尽快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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