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泽平也不知道是在避讳,还是真的有一套自己的用贤标准,他视钱财官阶如鸿毛,倒是很合自己的口味,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刁钻古怪,出其不意,也不知道自己合不合他的口味。
这么胡思乱想间,人已经走到了宰相府的门前,前面站着两个家丁,正累的仰脖扭腰,见沈青过来,两人愣了一会儿,随即对视一笑,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这位公子,您可以进去了,大人在里面等着了。”
沈青大吃一惊,“两位小哥,为何如此容易就让我进去?”
“我家大人专门交代了,礼物贵重的不见,拿着举荐信的亦不见,他所求之才,是民间的沧海遗珠,是大才,”那家丁看了沈青怀里的模型一眼,“这东西,应该不值几个钱吧,所以,就只能让你进去了。”
沈青恍然,他略定一定神,大踏步走进丞相府,他的整颗心,此刻都被澎湃的激情填的满满的。
如那晏娘所说,赵泽平见到沈青的浑仪,听完他对国事军事的分析之后,简直如获至宝,相见恨晚,当即就收下沈青做自己的门徒。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谈天,不知不觉,竟已经到了黄昏。
“沈青,你这浑仪的模型不仅惟妙惟肖,而且取消了月道环,放大了窥管口径,既方便了使用,又提高了观测精度,若是以铜铸之,造一座真正的浑仪,说不定还可以据此制成新的圭表。”赵泽平对那浑仪爱不释手,一边仔细观察一边啧啧称叹。
“一千年前,张衡就已经制成了浑仪,历史的车轮已经前进了这么久,我们不能连前人都比不上啊,不过,”沈青犹疑了一下,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若是他还在,这浑天仪应该早就被铸造出来了。”
赵泽平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将脸转向另一侧,夕阳照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那双温和且睿智的眼睛中不知何时罩上了一层黯然的神色,“沈青,那个人在十一年前的那场政变中就已经死了,你现在纵是有再多感慨,也是无用。”
“可是民间传说,他没有死,他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逃了出来......”
“当今圣上说他死了,他就是死了,”赵泽平目光炯炯,声音也突然提高了,“对于一个死人,我们可以在心里缅怀,嘴上还是不要提起的好。”
沈青听他语气强硬,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将谈话继续下去。
赵泽平注意到他的尴尬,和善的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刚才听你说,你其实也有一个举荐人的,那人是谁?他又为何不写封信给我?”
沈青连忙将那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拿出来递过去,“她只写了大人的名号,其它的什么都没写。”
赵泽平接过纸条,眼睛从那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上扫过去,他脸上一片愕然,后退了几步,倒在身后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