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王城一会儿将身子转到这边,一会儿又扭回去,急得汗都出来了,却仍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又一次见到了李仁贵。
他看着月亮一点点的从东方爬到头顶,发出了来自心灵深处的一声哀叹:从小就不是读书的胚子,人家是过目不忘,他是过目就忘,没想这么大了,还是半点没长进,什么事儿都记不住。
夜风吹过,他打了个激灵,这才发觉小腹已被憋得快炸开了。
他索性不再强迫自己,弓着身子一溜烟朝码头跑去。码头的南侧是一块荒地,虽然邻着水,但是乱石甚多,深入水底,鳞次栉比,所以货船都不在这里停泊。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人们的方便之所,尤其是市井上摆摊子的这些人,不愿意跑到半里地外的茅房,更是经常光顾这里。时间一长,这块荒地的味道便变得腥臭异常,单单经过此地,都要掩上口鼻快速跑过去,更别提在这里驻留。就连野猫野狗都不愿意在此地流连,荒地就此变得更加荒凉。
王城是个爱干净的,换做平日,他宁愿多走上几步,也不会来这里方便,可是今天,实在是迫不得已,他怕自己未走到茅厕,就已经尿了一裤子,只得强忍着恶心,一手捏着鼻子,一手解开裤子,将体内的热能慢慢的释放出来。
燃眉之急解了,他舒服的打了个哆嗦,刚要提裤子,脑子中却蹦出了一个苦思冥想了几个时辰都没想出的情景来,他顾不得恶臭,呆呆的站在原地,嘴巴圈成了一个圆。
是了,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李仁贵去过哪里了。
一阵惊喜从心头滚过,王城站直了身子,忙不迭的将裤子系好,转身就往回走:怪不得呢,怪不得我一直觉得李仁贵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原来他竟一直待在那里,枉我想了一晚上,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急匆匆的顺着堤岸朝上面爬去。
冷不丁踩到了一块被水洗刷的湿滑的卵石上,脚下一歪,他摔了个及其不雅的姿势,嘴角好像也被石头硌破了,一股腥甜霎时席卷了整个口腔。
可是王城现在却顾不得这些了,也不嫌弃这些散发着臭味的石头腌臜了,他满脑子都是程牧游那句有重赏的话,手忙脚乱的撑着地就要爬起来。
身体弯成了一个弓形,他晃了几晃,刚准备站直身子,头顶却突然罩上了一层阴影。
有什么人站在了他前面,他的身体,挡住了上方的月光。
王城站起来,盯住那个人的脸,心里猛地一“咯噔”,脸上却勉力维持着平静,从嘴角扯出一个笑,“这么晚了,你还没回去?”
“你不也是一样,摊子都收了,人为什么还不走?”
“我......我.......我算账算账,你也知道的,那些背夫们赊了不少钱,要不把账算好,我怕他们就不认了。”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肥胖的身子却灵活的绕过那人影,加快脚步朝河岸走去。
黑影缓缓抬起头,盯着夜空上那轮形状完美的圆月,“刚刚月中,你算什么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