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常春泽乐滋滋的搬着被褥从书房出来,来到卧房门口,在门上轻扣了几下,“夫人啊,能让我进来了吗?书房的床又冷又硬,我着实睡不习惯。”
见没人回答,他又加了一句,“主要是夫人不在身边,我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总想着夫人,想的心口都痛了。”
门内传出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官人想是当差当惯了,就算是在家里,嘴皮子也如此利落。”
常春泽知她气消了,忙不迭的打开门走了进去,他把被褥放到床上,刚想朝常夫人行个大礼陪个不是,身子却歪了歪,差点没站稳:常夫人正在梳妆,由于春梅昨晚已经被赶走了,所以她不得不自己盘髻,两手背在脑后,颇显得有些不利索。她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头发扎好,然后从桌上的木匣中取出了一只像血一般鲜艳欲滴的玉钗子,将它插进发髻中。
蝴蝶玉钗似乎从她满头乌发中攫取了生命力似的,显得更为耀眼,红与黑交叠在一起,结合成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不过这美感非但没有吸引到常春泽,反而让他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堵在胸口,半天都喘不出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夫君的不正常,常夫人扭过头,嘴唇翘起一个妩媚的笑,“官人,我笨手笨脚的,这发髻怎么扎都不满意,倒不如官人来帮我,若是扎得好,我便不生气了,饶了你这次,官人觉得如何?”
她话音还未落,常春泽已经气冲冲的走了过去,一把将那玉钗从她头上扯下,“是你,是你对不对?我把它丢掉后,你又将它捡回来了,你竟如此舍不得这个邪物吗?”他眼中布满了血丝,每一条都暴躁的从眼球上凸起。
常夫人被他拽的摔下凳子,满头的青丝都流泻在背上,她抬头望向自己的夫君,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惊惧,她和他成亲这么多年来,从未见他如此愤怒过,不对,他的怒火中似乎掺杂着其它东西,是恐惧。也许,正是这无法言说的恐惧主宰了他,让他的怒火不再被理智所束缚,愈燃愈旺。
“爹爹,娘亲.....”
门口突然传来常远的声音,听到儿子虚弱的呼唤,常春泽终于从盛怒中解脱出来,他回头,正对上常远空洞的眼神,他本来就生的女相,现在不知为何,连眼尾都有些翘翘的,带着一丝妩媚,似乎和平日的他不太一样。
“父亲,你为何要丢了我的玉钗?”常远盯着他,眼神迷离,像是在梦游一般。
常春泽感觉自己的心都凉透了,他刚想走到儿子身边,却发现门外有一条长长的水渍。
是脚印和常远身上滴下来的水珠,他浑身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
“父亲,玉钗是信物,丢......丢不得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白眼一翻,身子一软,整个人朝后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