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的中年妇人便匆匆从里间出来。
妇人生的貌美,穿着时兴的绸裙,走起路来左扭右扭,很有些风韵。
她自然是酒馆的老板娘李氏了。
此时李氏脸上早已笑若鲜花,急急的答应了一声,便匆匆步出大厅,迎了出去。
李氏刚刚出去,程定业就撇着嘴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身材魁梧的家奴。
矮小丑陋的程定业先是在厅中傲慢的扫视了一眼,便走到一张桌前,顺手拉过了一把椅子坐下。他身后的三个家奴则站在了他身后,昂首挺胸,也是一副极具傲慢之色。
酒馆老板娘李氏早已在一旁赔笑道,“贤婿这一路来极为辛苦,先请饮上一杯凉茶歇息一下。”
程定业小眼睛一翻,粗声道,“不喝,喝个甚茶?岳母快些将那贱人李珍珍唤出来。”
李氏显然被噎的够呛,但还是陪着笑道,“我知贤婿这次来是为小女,可小女正在生病,实是无法出来相见。”
她说的极为卑微怯懦。
“生病?生个屁病!那贱人刁蛮的很,在我家甚不听话,哼!都快气死我了。”程定业怒道。
随后看老板娘李氏不动弹,更是来气,“怎么?莫非岳母也要护住那小贱人吗?”
“这……这……”李氏吞吞吐吐,但最后好像还是下了决心,慢慢走向酒馆的里间。
程定业坐在那里兀自在喘着粗气,一双小眼睛又在大厅中扫视了一下。
周致发觉,程定业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稍稍多一些。显然他是认出了自己,甚为吃惊。没想到一个乡野间穷苦的卖菜小贩竟会和一帮秀才文人同桌而坐。
不过那次卖给他家蔬菜,只是价钱贵了些,这煞笔当时还说不怕贵呢,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
程定业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刘惠那一桌上。
此时的程定业火气很大,显然被刘惠那一桌混混泼皮们的鸹噪弄得更是心烦意乱。不过可能他认识刘惠,对刘惠可能还有些惧意,也不便发作而已。
忽而程定业的小拳头重重砸在桌上,吼道,“岳母,如何还不出来?莫非都死在屋了?”
“来了,马上便来!珍珍正在梳洗!”里间李氏焦急的应承道。
又过了片刻,李氏还没带李珍珍出来,程定业就怒不可遏了,朝身后三个家奴喝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去把那贱人给本少爷拖出来!”
三个家奴岂敢怠慢,急急的去了里间。
很快便将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李珍珍拖出来。
周致从来没见过李珍珍,但从张永哥嘴里早就听说李珍珍长的模样俊美,身材标致。
可今日见了那李珍珍,但见散乱的头发之下是一张甚为憔悴苍白的脸。
周致就不禁暗暗想道,酒馆老板娘李氏当初来了一个棒打鸳鸯,将李珍珍和张永哥硬生拆散。当初李珍珍可是百般不从,悲伤至极。可最终还是从了,张永哥被逼无奈,才痛下决心给自己来了那一刀。
按照历史的发展,张永日后必然会手握重权,成为大明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他刚走了八九个月,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想来张永哥若是看到李珍珍今日成了这番模样,定会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