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应辉却道:“孟女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令嫒既然是当时在场的见证人之一,此案怎会与她无关?更何况,既然是说好的武林公审,那就得真正做到公平公正,既然有其它不同证词,就该让大家知晓,好让众人一同明断,是也不是?”
台下众人尽皆叫道:“不错!”“既然是武林公审,那就应该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总不能真的名门大派就是对,旁门左道就是错?”……
这其中,固然有不少因为自己也是算是“旁门左道”,因此愿意看到事情出现反转变化的,但大多数却是图个热闹,原本死水一潭,按部就班的武林公审,突然出现了意外之外的变数,热闹来的,想让他们不起哄都难。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而来,一片乱象。
吴靖阴阴冷冷的瞪了席应辉一眼,心中想着:“这厮在搞什么鬼?无端生事,对他有什么好处?他难道真是觉得,没有本州各大门派、各个世家的支持,他这个州牧还做得下去?”
万大先生面无表情的道:“孟女侠,那日过后,我也亲自前往贵府,令嫒当时可不是这般说的,到底因何原因,令嫒突然说谎,孟女侠最好问清楚来。”
孟聆凤心想:“那日你来之前,吴靖吴掌门早就已经连通各家,定好说辞,大家商量好的事,我难道还敢让自己的女儿,不按着定好的话说?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子,你自己心中难道没数?”
只是,心中虽然是这般想着,但万大先生这话一出,等于就是摆明了说,自己的女儿此刻正在撒谎。飞翼门终究是个小门派,与玉鼎青虹派、惊鲸宗等闹僵,对她也没有好处。
就算有官府站在她这一边,然而如今世道,朝廷都自身难保,地府官府又能怎的?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正要循循善诱,让她改口,却见另一边,自己的丈夫悄然接近她,来到她的身边,低声道:“恩公来了,他只说了两个字……公道!”
孟聆凤脸色微变。
孟聆凤的丈夫唤作吴贺,实力与她相差无几,但却并非出身于名门大派。两人年轻时彼此相爱,却也遭遇了许多阻扰,也曾一度离家出走,闯荡江湖,期间,曾遭遇祸事,差点一同送命,幸亏有一位江湖名侠,将他们救了下来。
再后来,也是那名侠亲自前往飞翼门,见了孟聆凤的父母,为吴贺做媒,孟聆凤的父母才接受了两人的婚事,也正因此,夫妻两人对那名侠的恩情,念念不忘,此刻吴贺一提“恩公”二字,孟聆凤便知道说的是那位名侠。
此刻,丈夫来到她的身边,说恩公来过,孟聆凤既喜且惊。
喜的是,自从江湖传闻,恩公出事后,他们夫妻两人时时担心,生怕恩公遭遇不测,虽然也曾暗中派人找寻恩公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他们自知,以他们两人的本事,今生恐怕是报恩无望,只希望恩公平安无事。如今恩公再次出现,她终于放下心来,丈夫提到“恩公来了”,同样也是掩不住的喜色,心情显然与她一般。
惊的是,想不到这场武林公审,竟然会惊动这些年来一向专心修炼、很少再现江湖的恩公,“公道”二字,实际上已经摆明了恩公的态度。
又往席应辉看去,见这位州牧大人,在吴靖等人的怒视下,擦着额头冷汗,显然也是心慌。虽然如此,却兀自强撑,不肯退让。
她心中立时明了:“席应辉哪有这般胆量,跟玉鼎青虹派、惊鲸宗等东四州各大门派对着干?说到底,他们席家,在朝廷上虽然也有一些后台,但他能够成为州牧,靠的仍然是本州各家各派的联名,他现在,宁可得罪万大先生、武伟忠、吴靖等人,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另有一个人,是他无论如何得罪不起的,甚至连万大先生等人也得罪不起。”
吴靖见她迟迟未说话,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孟女侠,时间不早了,有什么话想要跟令嫒说,最好早点儿谈,如果为了令嫒一时的信口雌黄,违了武林公义,伤了大家感情……那就不好了!”
他将那句“伤了大家感情”说得极重,显然是要让飞翼门不要跟大家对着干。
孟聆凤却已经是心中笃定,温柔看向自己女儿,柔声道:“翠儿,你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万事有爹娘为你做主。”
孟翠翠哭道:“那一日,女儿亲眼看到美花妹妹进门之后,一眼看到易锋公子,陡然发出尖叫,易锋公子既没有碰过她,也没有调戏欺负过她,此若有一句谎言,女儿愿遭天打雷劈。”
武伟忠冷然道:“这话毫无道理,丁美花刚才已经说了,她以前从来不曾见过易锋,易锋自己也说,他和丁美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既然是素昧平生的两个人彼此相遇,丁美花为何突然发出尖叫?她的尖叫声,当时街上可是有许多人都听到的。”
孟翠翠抬头道:“易锋公子的确是不曾见过美花,但是美花却是见过易公子的。美花妹妹母亲的娘家便是在天华城,数月前天华城独孤世家比武招亲时,她也是在天华城中,从头看到尾的,事后还多次向我们提及当时在比武招亲中大展神威的易公子,这个是城中的姐妹们都知道的事。后来,江湖上传出易公子的恶名,说他是‘辣手摧花’易屠龙。出事那天前,美花妹子与我们聊天时还说,想不到他是那样的人,我们就开玩笑的问,她要是遇到易屠龙会这么办,她还打趣的说,她就大叫,当时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真就遇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