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陈少游的事,她知道他位居丞相,她知道他抄了越国公府,知道他对付了陆沉彦,却也仅有这些。
宁锦墨也时常去看她,也常常提起陈少游,却不曾提过他做了什么事,说得最多的只一句:他待你之心,天下只此唯一,此生,不知是他负了你,还是你负了他。
他待你之心,天下只此唯一,此生,不知是他负了你,还是你负了他。
他从不曾负了她。
是她,负了他。
当初,是她写给他的三封求去信。
当初,是她在信上说,要与他再无干系。
当初,是她在信上说,她心另有所属……
还记得收到他给的和离书后,她漫无目的走出了他们温馨的家,那天也如今日一般下着大雨,她缩在墙角,哭得撕心裂肺,不经意间,她看到了转角处的一片衣角,那衣角上绣着几片竹叶。
那竹叶的起针落针的针脚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她亲手为他做的衣衫。
那天,她哭了一下午,他便在转角那里守了她一下午,淋了一下午的大雨,直到宁锦墨出现,直到她昏迷过去。
那是,她上辈子最后一次离他最近。
那时,作为工部侍郎的他,明明应该在京城,却出现在了柳州,在雨中守了她那么久。
在多年后,在她已不记得她死了多少年的多年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墓前,他说:“夫人,我来看你。”
然后,她看到他的眼里蓄满了眼泪,她听见他说:“阿凝,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可以许我一个来生了?”
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商请月的眼前,她无神的看了好久,直到那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响在耳侧,她才猛然抬头,然后,眼泪便落了下来。
陈少游左手持一把素色油纸扇遮在她的头上,右手伸在她的眼前,眉目清淡,“商姑娘?”
商请月的眼泪瞬间汹涌,她看着他,哭着却又笑,笑里又有着浓浓的委屈和千言万语,带着哭腔的控诉毫无理智的便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是你来找?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心里又痛又无助,你怎么可以让我这般辛苦,你怎么如此忍心,你都不心疼的么?”
剑眉微皱,看着商请月这无助的模样,他竟又有了那种揪心的疼意,微微一叹,弯腰扶起她,“商姑娘,我送你回家。”
商请月咬着唇角,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深邃的眼,那里面没有一丝她所熟悉的温度,有的只是陌生疏离。
他如今不是她的相公,她怎么会奢望能在他的眼里看到上辈子的柔光?
可她依旧依恋着他的身上的味道,是以,她就势靠着他,一路上不发一言。
走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已是衣衫湿透,商请月本就穿得单薄,又在雨中走了这么些时候,身体一阵发虚,可她依旧咬牙撑着,只想跟他在一起的时光再多一些。
可她自落水后身子本就畏寒,再加上秋日里本就有些寒意,如今又淋了雨……她能感觉到身体时冷时热,苦涩的笑了笑,她知道再不能逞强,只得把力气都靠在他的身上,“送我去凝宝扇子铺,那是商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