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珍珠低声道着:“阿姐,我学沏茶之时高僧曾告知我一道理,攀比乃是心中之魔,我前边的因只是爱攀比遂作了许多恶事结了恶果。
世人笑话商户不过也是攀比心魔作祟,如若要沏得好茶变得心思澄澈,现下如若王府尹因我身份而不喜我,那便如娘亲一般终身不嫁又如何?
我如今只求能做阿姐的妹妹便可。”
柳万金道着:“东家,不愧是与你流着同样血的妹妹,瞧瞧您还未应就叫上娘亲了。”
佘笙对着苏珍珠道着:“你能如此想最好,只是我还需思虑一番,你先且回房歇着吧!”
“是,阿姐。”苏珍珠退了三步转身离去。
王燕云见着苏珍珠走远了便道着:“东家,我倒是觉得如若苏小姐能做五娘女儿是好的,五娘在天有灵必定不会嫌弃的。”
柳万金也道:“这苏小姐算是大彻大悟了,她做五娘的女儿最合适不过,左右苏家也不要她了。”
“可也不能害了她。”佘笙道着。“与她而言不如嫁到王家好生做个官太太来的安生。”
柳万金说着:“东家,您不如平心而论一番,如若其不是您血脉相连的妹妹,你期望如何?她所求的是有一个依靠,认了五娘做娘亲,日后一壶茶坊便是她的依靠。
这苏小姐虽说无个攀比之心,却也还有这自个儿的算计,如若你说是害了她,可与她而言倒不是害了而是得了好处,五娘的女儿在茶坊之中地位定也不低。”
“罢了,你二人退下吧,我且想想。”佘笙道着。
王燕云打了个呵欠道:“东家,不如您先歇息吧,我等还撑得住,且您一人在此我等也放不下心。”
“你二人先歇着,待天亮之时再来替我,日间之时更是繁琐,我亦不好出面。”佘笙道着。
王燕云也不再推辞,与柳万金二人退了出去。
夜间冷风吹来,佘笙裹紧了上身的袄子,见着门板两边的油灯上边少许黑烟缭绕。
她靠近了五娘一些,冷意直达心底,她捧起一旁的手炉这手却是怎得都暖不了。
“五娘,十年来承蒙你的照料,这世间日后定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得我心意的管事了。
如若不是我这个东家太难伺候,真想让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我将我的后事皆数拜托了你,未曾想过你会在我先头走。
那也好,早些投胎,下辈子莫要遇到如我一般的东家,不,应当是下辈子莫要再为奴了。
您呐,投个好人家,不必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家宅太乱了,也切莫投在商户家中,此生受的嘲笑够了。”
佘笙眼边上终是划过一滴泪,旁人觉得五娘是奴婢,可她知晓这些年来是五娘无微不至地照料着她与佘锦,一如娘亲一般。
可她却也不敢在人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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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方过,顾延回了长乐园,推门而入他见着灯火未亮,便打着了火石见床上一人都无。
“小剑,佘笙人呢?”顾延推开窗,见着隔壁沏园灯火通明。
一些平日里不住人的屋子里头也皆有烛光摇曳。
顾剑道着:“回禀主子,五娘去了,女主子在为五娘守灵。”
“五娘去了?”顾延讶异道着。“早间的时候见着不还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