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府并非佘笙头一回来,可进内院这是头一次。
只在回廊里时,她便听得假山处传来不少笑意盈盈之声。
迂回假山间有一座亭子,里边做着四个华服丽人,个个都是体态丰腴脸色红润丝毫,可瞧得出来这几位都是有福气的贵人。
“那佘锦姑娘可真是一个妙人,以往听过她也是江南才女之中出名的,前日里去南王府之时尝了她所在的扯白糖,甜而不腻,软而不粘,比丫鬟自铺子里买来的,不知要好多多少。”
“听柳夫人如此说是看上这个锦姑娘了?可毕竟也是商户。”
“是商户不错,不过她身上有股子灵气。听闻她自幼便没了爹娘,能长成这般可人机灵不失大家风范的模样,可是不容易,说句梅夫人不爱听,哪怕是长安之中归来的梅家姑娘也无这般气质。”
柳夫人涂着丹蔻之手呈兰花仪态取着瓜子,边嗑边说道。
梅顾氏也不恼,心下道着佘锦之养姐乃是苏相府上的千金。
十年前佘锦也约莫着五岁,性子未定,这佘笙若是将苏府那一套搬过来管教,也未必会比梅府的嬷嬷来的差。
“生长于这里重比皇城脚下要来的有灵气些,她姐姐也是个不差的。”梅顾氏言着。
柳夫人言道:“说起她姐姐,我倒是先前给一壶茶坊坊主提过亲,我家那小叔当时正是弱冠年华端的也是相貌堂堂。
那时一壶茶坊也无如今这般富贵,我便觉得此事那坊主必定会应了这桩婚事,谁知派了四五个媒人过去皆言不嫁。气的我家老太君好几日吃不下饭。
不过那佘笙是个懂事的,听闻之后让茶坊管事送了好些名贵之物来道歉,其中有老太君最欢喜的巧嘴鹦哥儿才对她消了气。”
“我也觉得这佘笙的心呐,比这天还要高,柳夫人去提过亲,我呐,也去提过!”坐在顾氏旁的国公府夫人出声道。
“什么?你家可是世袭的国公府虽说不在皇城之中,这杭州之中南王府梅府来过便属您家禄国公府顶顶富贵了,你去向她求亲这也太看得起她了。”柳夫人一脸不信地言道。
禄国公夫人苦笑着言道:“也不怕你们笑话,国公府之中只一个庶子,日后这国公之位定是庶子的。我想着若是寻个商户之女为媳能拿捏些,这佘笙又是个会赚银子的。我本以为这是给一壶茶坊天大的好事定能成,可不料这佘笙亦是不肯嫁的。”
“这佘笙这般拿乔,眼见地也要二十四了,国公府这般门庭她都不愿嫁来为世子夫人,她还想要寻何等的人家?”柳夫人听了禄国公夫人之话,心头好受了些。
梅顾氏低头轻饮着茶水,禄国公家的庶子与她那侄儿相比算得了什么。
佘笙还在对她侄儿拿乔呢,岂会为了地位应了禄国公和柳大学士的求亲。
只不过她这话可不敢说出来。
佘笙耳朵灵敏,虽有轮椅发出的吱呀作响之声,但这番话她都是听在耳里的,这些好似也都是她双十年华之时的事儿了,不过这些夫人对佘锦印象如此好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梅顾氏远远地见着佘笙过来,便道:“三位姐姐,先失陪下,我与佘坊主有几句话要谈谈。”
“她怎得变成如此模样了?那时候见她虽身子虚弱,但也不似如今这毫无活气的模样!”柳夫人心中暗惊,“可惜了。”
禄国公夫人也顺着她二人所看的方向望去,说着:“啧,她这般与死尸行走在世间又何不同?我去年开春之时见她还不是这番模样。”
“唉,国公夫人,柳夫人,也难怪她不愿意嫁了,这般身子嫁到我们这种官家宅院之中,若是妾室猖狂些又有几年的活头?”
顾氏听着木讷的沈夫人出声,暗暗叹气着,她虽对她家侄儿冷淡令她恼怒。可听这三位官家夫人这么一言,她到又对佘笙感到可怜起来。
佘笙在梅顾氏房中等了片刻的功夫,便有丫鬟奉上了好茶水。
茶水方搁下,梅顾氏也走了进来。
梅顾氏落座之后屏退了两旁的丫鬟。
佘笙也让小兰与顾剑退下去,小兰领命走了,可顾剑则是抱着一把木剑直直立着不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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