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等花光了,老子再来找你!”
一阵摔门声后,男人的脚步肆无忌惮地远去,对门里传出了周蕙娅哭的声音。
周蕙娅是糖糖的母亲,方卓刚搬进来的时候,母女两就住在这儿了。
只是这天以前,方卓跟她们的交流并不多。
当时的方卓选择了充耳不闻,如今他却不想视而不见。
推开门,方卓站在走廊上,透过糖糖家半敞开的门,看到的是满地的玻璃碎片和碎碗破瓷。
周蕙娅呜咽着跪在地上捡玻璃碎片,时不时地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
糖糖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妈妈,出奇的安静。
在母女俩还住在对门的五年时间里,方卓见到过不少次这样的场景,凄凉又无助。
有时候他也义愤填膺,会质问母女俩为什么不报警,好把那个男人抓起来。
可周蕙娅从来不说,只是把头扭过去,默不作声。
后来方卓才想明白,心死是一个过程,当生活把你欺凌得满目疮痍时,你才会放弃最后那一点期望。
母女俩五年后的搬走,便是对过去作出的最坚定的诀别,即便这看上去更像是逃避。
“这一家子也真是的,隔三差五地吵,外地人真是讨厌!”
“大清早的呜呜啦啦,别人不用睡觉啊!”
“离了婚的女人还跟前夫纠缠,要钱就给,一个巴掌拍不响,都不是好东西。”
方卓往边上看了看,几个邻居站在楼道里指指点点,她们脸上的厌恶之色,时而浮现。
“小方,闲事少管。”
一个认识方卓的大妈压着声音朝方卓喊道。
方卓朝大妈看了看,微微点头,又看了看手表:“好的大妈,这都6点了,公园的健身舞好像很早就开始了吧?”
几个大妈立刻察觉了过来,忙挥挥手:“小方,谢谢你的提醒了啊,快走快走,要迟到了。”
看着一哄而散的几位大妈,方卓摇了摇头,如今的广场舞还没有流行开来,但健身舞同样打扰周围的居民生活。
有些人打扰了别人浑然不觉,却还在指责他人,也是好笑。
方卓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
“周姐,都是碎玻璃,小心划了手,用扫把扫吧。”
方卓站在门口,柔和地说道。
周蕙娅跪在地上,双目含泪。
门半敞开,她又怎么会听不到邻里的闲言碎语,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早就站在门口的方卓?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搬过来还不到半个月的邻居,会在这时候走进来。
没有质问那个男人是谁,没有质问那个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没有再次掀开她内心被反复撕扯的伤疤。
一句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关心,听起来是这么温暖。
糖糖的情绪不高,抬头看了眼方卓,突然站起来,去角落里拿来了扫把和簸箕。
周蕙娅站了起来,沾满污渍的手反复在围裙上擦拭,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住在对门发现她窘迫的邻居。
掉在地上的馒头和油条上面,有脚踩过的痕迹,方卓捡了一个起来,还是热乎乎的。
“周姐,一会儿和糖糖到我那里吃早饭吧,我煮了面条,新店的手艺,正好帮我尝尝看能不能卖火。”
方卓朝着周蕙娅笑了笑,又朝着糖糖招了招手,慢慢退出了房门,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