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倒霉”,旋即便将殷切目光死死锁定在了殿门入口之处。
“放他们进来!”
郑东旭身子挺拔如剑,一声不高不低的允诺之音淡淡喊出,眼底掠过一点复杂神色。
不多时,一阵悉索脚步声传来,两道悲壮苍凉身影,便在高大身材男子的搀扶之下,缓慢而又摇晃着,徐徐走入了殿中。
高大男子,身着黑袍,神情肃穆,胸口挽一朵白兰,一脸悲愤之意。
其余两道,一男一女。
男子一臂光秃,身穿漆黑长衫,目光呆滞,眼含泪花,单手颤颤巍巍捧着一只木质牌位,虽胸口囊囊鼓鼓,隐有白色绷带纱巾透出,呼吸不畅,脸色也苍白如纸,但脚下还是竭尽力气,如蜗牛行进一般,朝掌门所站之处做着不懈努力。
他的头顶隐有残余发渣,一头长发,已然如远去流水,不复昨日存在……
女子头挽白菊,一双凤眸波光粼粼,神情冷如傲寒开放的白梅。一身纯白衣衫,足蹬雪花碎梅长靴,脸上毫无脂粉扑盖。掌心握着一点焚成黑色,但还略显青色的衣角,兀自踱步前行。
每往前走近一步,总是会流着泪朝掌中淡笑一下,凄婉愧憾的神色一点一点浮现在脸上,到行至掌门身前三丈位置之时,扑通一声跪伏下来,散发药香,隐有血色渗透衣衫的肩部,已然是颤抖的不成样子。
未等郑东旭开口询问,吴念,语晴二人,早已泣不成声。
“晴儿,你醒了?”
“你既然前来,也就免了为师许多麻烦。接下来,便由你向掌门说明那日情况究竟如何吧!”
千叶急不可耐,惊喜的叫出一句,连忙变换脸色,向语晴出言提醒道。
“吴念,那日情形如何,你且在掌门面前一一道来……今日,自有掌门为你做主。你这一臂,究竟如何失去,速速道来!”
刑冥此刻有了底气,趾高气昂望了韩渊然一眼,口气已然不可一世。
“对啊,究竟当日是何种情况,你二人速速交代出来……”
“速速交代,掌门定会明察秋毫……”
“是啊,快说吧……”
催促之音不绝于耳,互相交织之下,更是逼得二人神情凄楚,语气呜咽。
直至吴念舔着干裂的嘴唇,低头握紧手中灵位的力道大了一分,头顶青筋爆出,一声哭诉,这才悠悠从他口中淌出。
“今日前来,弟子只求还秦锋一个公道……”
与此同时,手中握有残碎衣角的语晴,也噗嗤一口喷出鲜血,眼底泪珠如决堤洪水,骤然将衣襟领口的血色染做一片。
“秦锋身死,流言四起。人人都当他是残害同门心胸狭窄的卑鄙小人,可又有谁知,他才是真正舍生取义的大丈夫!”
“那日,若没有他,仙籍阁妖火作祟,二层楼阁将塌,莫说外门弟子,便是妙清长老,也断然难以逃出生天!若无他舍身,数十人魂归火海,又何来今日的谣言与中伤!”
“火灵叛逆,他视死如归,摒绝往日恩怨,拳捶胸口血溅三尺,只为熄语晴吴念一身烈焰。浑身燃尽,他仍然不顾自己,强行运转最后修为,破开光罩开启传送大阵……”
“就是如此悍不畏死之人,却偏偏被人诬陷为贪得无厌包藏祸心,洞府被毁,身份被除……今日,若掌门不能还他一个公道,还请将语晴也一并处死吧!”
哭声方罢,叩头血流之声拔地而起,凄惨笑容在她嘴角晕开,那一抹黑灰交加的衣角,越发被她珍而重之的藏入了胸口。
“是我卑鄙,是我不好!若无我当日听信谗言巧取豪夺,秦锋如何会被长老视作恶人!斯人已逝,今人余留……我欠他的,纵使百死也不能偿还半分!”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要救我?让我葬身火海不好吗?何必浪费灵气为我斩下火臂,何必救我这样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明明可以活下去,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疯狂的仰天大啸,疯狂的涕泪横流,仅剩的一臂无休止的捶向胸口,直捶得自己鲜血四溅,目中也泣出血珠,听到掌中握着的灵位哐当落地,他这才慌忙伸手去捡。
神情紧张,如同丢失的不是一块木牌,而是自己的魂魄一般。
当得挣扎着身体,重新拿住灵位藏入腹中,他这才赤红着双目,哭着笑了。
“今日,吴念自知罪孽深重,特来此地请求掌门发配思过崖厄难谷,废去一身修为,从此青灯古佛伴我左右,只求日日诵经,日日超度,告慰秦锋在天英灵,偿还这一世欠他的命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