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的声音,又回望了一眼过去的路,看了看手机大概跑了有十公里了,可还是不满足。
体力不支,雨滴快速冷却他的意志,天空悬着哀伤的阴云,阳光刺过仅有的云缝,两眼发黑,胸口沉闷,两条腿沉得再也抬不起来。身体仿佛越来越重,又好像越来越轻,根本不属于自己,脑袋开始打着摆,四肢没了感觉。旁边的空气都好似被吐出的气息烧化了。汗水从而额头滑落,顺着脖子流到背上腿上,和雨水融为一体。山路很暗淡看不到终点。周围又没有一个人影,他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这个世界突然寂静下来。
他接着沿着下山路朝湖边跑去,不多时来到了西冷桥畔的一个亭子。
亭子里是一个墓碑。
扭一扭踝关节后,抬头看看阴沉的濛濛小雨天,又低下头看去忧伤的湖水,就在那时他发现墓前伫立着两个人。
“长吉,久等了。”文承跑过去朝紫衣人打招呼。
可另一个白胡子老爷爷是谁?我可没有约他啊,好眼熟的样子……
“文承,”诗人指着老人说,“你不会不记得了?这是委员会门口的……”
原来如此!他就是三十年前打败魔王利维坦的那个退休魔法使,不过……
李贺约他来干什么?
老人没有回答文承的眼神,只是露出满意的微笑。
难道说?!
“文承,我的感知能力告诉我,遥远的宇宙之外,一股强大的力场正在逐渐瓦解,而这或许和你有关系。”老人踱步过来注视文承。
“不,不是和我有关。”文承一下子明白了。
其实从一开始就能隐隐感觉到了,如果老魔法使的感知是确实的话,一切都说的通了。
感觉一切都有答案了的样子,文承面朝李贺,
“长吉,其实第一天遇到你,我就感觉你瞒着我很多。”
“文承,我终于可以把她放心交给你了,那么……想知道一切吗?”
“不了,我只想和你道别。”
“道别?”诗人不解。
“不管她是谁,我都不在乎。”
“我很满意,你的回答,那么……”
李贺转向墓碑,单膝跪下。
“主人,誓言已经完成,请允许我安息。”
微风将小雨沾湿他的衣裳,诗人释然地化为一片紫色光粒。
◇
一切冷却下来后,文承对着桥畔的墓碑郑重鞠躬三次。
接着长呼一口气,感慨万千地继续迈步,却发现一个意外的身影。
“嫂子回家了?”他对跑过来的姑娘问。
“还用说吗?哥哥真是狼心狗肺。”
“谢谢夸奖。”
“晚上要好好安慰嫂子哦。”
文承没有回答。他笑了笑然后吸气,收腹,右脚前跨拉伸,呼气,甩开胳膊,再次迈步。
树木开始向后退去,很舒适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全身协调地运动起来。恢复冷却的身体微热,呼吸也开始均匀而有力,速度稳定下来。很慢但他没有停下来。好像一切又轻松些了,红润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笑。
“哥哥,不管谁离开你,我都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一边跑,她一边说出那句话。
“没有人会离开,傻孩子。”
“是吗哥哥?”小竹好奇地歪着脑袋,却鼓足干劲继续跑下去。
可能你已经知道她就是这西湖畔的百合,天地为她生长,满谷飘逸着她美德的馨香,可她自己毫无觉察。无限的斗志充满她的心灵,她不需要感情滋养,只有那个不断前进的身影。
然而这一切,包括那碧波粼粼的湖水,小雨烟笼的幽谷,婀娜多姿的行行柳树,弯弯曲曲的泥湿山路中脱颖而出的橡林和茶园,那渐渐梦幻的空濛天际都在表达她的感情。
不知过了多久,听着鞋子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细细密密的汗珠和雨滴一点点沁满他的额头,然后放任汗水流淌在后背,抬头看见暗红色的夜空,几颗星零星地挂着,月亮很圆,有时候会藏到乌云里。
沉沉暮霭中,文承突然坐在石阶上抱着头颤抖起来。
其实男人的心思,天空自以为清楚,但并不是。
只有天际的点点星火能告诉她哥哥为什么想这么不要命地跑。即便全身湿透了,脚磨破了也要跑。
她把他抱在怀里。
他长哭不已。
◇
“好点了吗?哥哥?”
“能帮我保密吗?”
“如果你信得过的话。”
“没事,和你嫂子说吧,我不想瞒着她。”
“其实柳真姐姐她……”
“不是她,”文承站起来笑了,“你把我想的太脆弱了。”
“不是她?”小竹好奇地站起来,“哥哥你真是狼心狗肺。”
“总有一天我会让她幸福的,”文承向小竹伸手,
“倒是你这个二货,留下来吧。”
我要你当我一辈子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