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幕外 山色空濛

步来到外面的院子，又将她轻轻放到地面上。

    「叔叔，我有一个秘密想对叔叔说，叔叔可以不和别人说吗？」

    女孩仰起头像数星星一般看着男人。

    「叔叔倒也没有几个人可以说话，苏濛你可以放心。」

    男人蹲下身来和小苏濛平视地笑着。

    「叔叔，我会变魔术哦。」

    「是吗，叔叔很想看呢。」

    「叔叔，你看到角落里那个皮球了吗？我会把它变成很多个哦，虽然不是很好看。」

    苏濛意味深长地望向角落，小手轻轻一点，棕色的皮球突然从各个方向鼓胀出来，像肿瘤一样冒出一个又一个连在原来的地方，发出噗噗噗噗的声音，不到3秒，已经鼓胀出来几十个，变成一个棕色的怪物。

    「苏濛，其实叔叔今天来就是为了看你的魔术的。」

    男人在小苏濛身后，轻轻按下她的手臂。

    「是吗，叔叔是来抓我的？」

    「其实叔叔也有一个秘密，苏濛不要说出去哦。」

    男人将苏濛拨到自己面前，像冬日里的太阳一般笑着。

    「叔叔是魔法使。」

    「魔法使？」

    「是的，苏濛你看。」

    男人伸出手轻轻一挥，苏濛循着男人的手臂看回去。

    「又变回去了？」

    「是的苏濛，你刚刚可是不小心打扰了这个皮球的邻居们呢，把它们东拉西扯地都带到这个世界了。」

    「这样做不对，是吗？」

    黑色的短发低垂了下去，留下几根深蓝色在空中飘着。

    「苏濛，你还太小，不知道正确的用法。」

    男人捧起小苏濛的脸。

    「对不起叔叔，我不会乱来了，不过叔叔，知道为什么我会把这个秘密说给你吗？」

    「哦？说说看。」

    「因为只有叔叔的身体和我一样没有歪歪扭扭的。」

    「歪歪扭扭？」

    「是啊叔叔，我看到别人都是歪歪扭扭的，有时候看到一切东西也是歪歪扭扭的，叔叔，你说我是不是妖怪？」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男人掀起她的额头，仔细看向小苏濛的瞳孔，幽黑带着深蓝，小小的世界里蓝色的法源在眼球中作着吸积盘一样的运动。

    「原来如此，苏濛，等叔叔一会。」

    男人从脚旁的旅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在里面取出一支平光的黑框眼镜，又拿出几张纸，对着图纸上的纹案，用一只发光的钢笔在镜片上慢慢雕琢着。

    小苏濛看着男人略带皱纹的手掌和一直聚焦在手中的眼神，十几分钟作着重复动作而不变色，略带安详地笑着。

    「好了，虽然这个眼镜对你来说大了一些，不过很耐用，如果眼镜坏了的话就放到这个盒子里，睡一觉再醒过来就会修好了，来，戴上看看。」

    男人将眼镜挂到小苏濛的鼻尖，看着女孩似乎是看到生日蛋糕一般的眼神。

    「叔叔，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现在已经看不到歪歪扭扭的东西了，原来这个院子这么好看啊，还有远处的山，叔叔，我好像知道那句诗在描写什么了，小雨之后的山果然很好看啊，真的好好看，好好看，谢谢你叔叔。」

    「苏濛，记住以后一定要好好戴上眼镜，这样你会看到更美好的世界，也不会伤害到别人。」

    男人像抚着天鹅的羽毛一般抚着小苏濛的头发，从头顶到耳际。

    「可是叔叔，我戴上眼镜会不会变得不好看。」

    「不会，苏濛，你一直很美，就像你的名字一样，就像那句诗一样，叔叔考考你，还记得那句诗吗？」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叔叔，记得的哦。」

    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站起身来背上背包。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苏濛，叔叔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和你告别了。」

    「叔叔，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谁知道呢，希望会吧。」

    男孩看了看小苏濛不舍的眼神，转过身去，走了几步又听见女孩逐渐坠落的呜咽。

    「叔叔……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男人朝天空眨了眨眼睛，回过头留给她最后一丝微笑。

    「当然可以，叔叔叫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