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一顿,十指狠狠的攥着白绫,手背上青筋一片。
“连父亲都敢杀的人,没有资格登上皇位!”他咬着牙说,“若是非要退位,朕宁可那个人是你,可是言念,你知道的,根本不可能有那一天。他要逼死朕,朕也要逼死他。他想要朕将天下交到他的手里,朕偏不让他舒心。他要皇位,他来拿便是,朕不给,他来抢便是,纵然登上皇位又如何,他始终是一个谋逆篡位,杀父弑君的人,这个高高的位置,他坐不稳,也守不住!”
“可是……”李洹看着皇帝,蓦地咧嘴一笑,“一个连儿子都能送出去给别人亵玩侮辱的人,不也在这高高的位置上坐了多年?”
皇帝的眼里闪过惊慌,似乎也明白李洹的厌恶从何而来,李延的仇恨从何而来,那个久得他都已经忘了的真相,那个他想尽理由说服自己不要愧疚的真相,原来只有他一人在傻傻的守着,却是早已被他们知道。
“父皇不让也得让,若是非要走到那一步,谋逆也好,篡位也好,所有的事情都会由我一个人来做。”李洹往铜盆里扔了一叠散纸,轻飘飘道,“本就是父皇欠他的,这皇位,本就该是他的。我帮助如玉,何尝不是在帮父皇?明知留不住的东西,趁早让出来,既留住了身为帝王最后的尊严,也让他晓得,父皇做错了事,也是知道对不起他的。”
皇帝捏着白绫,又开始擦拭棺木,李洹也不管皇帝有没有在听,他说,
“韩霖的尸身,我会以父皇的名义让人送回去长陵国,便是告诉韩瑜,宣国对她的态度。至于之后,宣国和长陵国的关系,荣辱,都由如玉说了算。”
将韩霖送回长陵国,让韩瑜忙着韩霖的事情,分身不暇,为宁绾他们争取一些了解长陵国的时间。
宁绾不要他干涉,那他便不干涉,做了这一件事情之后,旁的他都不会管了,直到他也去到长陵国。
*
一连几天的行程,终于到了长陵国,因出发得匆忙,韩瑜那里得到消息时也晚了,只在临近抵达长陵国时派了一队人马在路上截杀,想要打探颜神医的消息,却被云胜带人杀得片甲不留。
宁绾身边的人不多,就算加了李洹几人的帮助,也不过几百人,和一国之君的韩瑜比起来,还不如韩瑜宫中当差的太监多,胜就胜在,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以一当十,根本不废吹灰之力。
这样的实力,也让宁绾悬着的心定了。
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城门,与宣国没有过多差异,只是规格小了许多,石匾上的“长陵”两个字也略显得秀气。
来往的人,身上穿着皆是华美,饰物也精美,只是论及做工,却远不如宣国的细腻。
长陵国实力不如宣国,只一眼就能看出。
华贵的马车引得众人侧目,过往的人皆是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一看帘子后面人的长相,却因为驾车的云胜怒目而视而收回了目光。
“走吧。”宁绾放下帘子,说。
这便是长陵国,是她母亲生活了许多许多年的地方,如今,她来了,为了给她父亲母亲报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