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奚落自己,反正自己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索性道:“九叔说的这是什么话?侄儿倒是不明白了?难道不是九叔抢夺了侄儿的妃子为后么?若是无颜见列祖列宗,那也是九叔的事情,可是与侄儿无关。”
龙陵夜看了他半晌,也不生气,笑道:“死过一次的人,的确聪明得多。不仅仅是你这脑子顺溜了,嘴皮子也比从前麻利许多。”
言罢,倒是忽然安静下来,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了。
程悠若心想,陛下您老人家还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啊,奚落完了,自己痛快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是不是?
马车行到了肃城界内,龙非然看到他们已经进了集市,便大声叫了龙陵夜:“九叔!到肃城了,你还不快醒醒?不是要吩咐他们去买马的么?你的人,我可是吩咐不动。”
“知道吩咐不动就闭嘴”,龙陵夜其实并未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而已,懒懒开口道,“江海一身傲骨,只肯折服于朕一人,岂能屈尊去给你驾车?展天也是只效忠于朕,更不可能听你的使唤。不想被人嫌弃你就乖乖地闭嘴,一路装聋作哑做瞎子,总能熬得过去。”
听得龙陵夜虽然是懒懒的语调儿,但是却一口气儿说了这么多话,程悠若就知道,其实龙陵夜并不十分恼怒。反而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在逗龙非然玩儿。
龙非然却是憋了一肚子气,心里自然少不得又腾升起了身为囚掳的悲凉。
程悠若见此,又看了看龙陵夜,这刚要张口的安慰之言也就咽了下去。好不容易马车里安静了下来,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番言语,又引起什么恶战。毕竟这叔侄二人斗嘴的功夫可是不相上下,要是真吵起嘴架来,怕是十个八个时辰也分不出胜负来。
这一路上磕磕绊绊,有时候是龙陵夜主动挑起刺头儿,有时候是龙非然闲来无事主动出言讽刺,反正熬到镐离的时候,程悠若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估计自此之后,十几日不听人说话都不带觉得寂寞的。
真不知道这两个大男人是怎样像女人一样斗嘴而乐此不疲的!
“为什么到镐离来?咱们不是去宛城么?”一路上享受着“主子”的待遇,坐在马车里,龙非然还真把自己当做这一行的主子了。竟然还敢开口问龙陵夜这样的问题。
程悠若无奈地看了龙非然一眼,知道接下来又有一场唇枪舌战来临。
“怎么?还以为你是坐在皇位上的人呢?朕去哪里,何来由你过问的份儿?以你的脑子,既然看不出朕的布局,便少说话。免得让你婶子嘲笑,如此一来,你可是更没机会了。”
“悠若曾说过,‘不耻下问’,我向来懒得管这些底下人做的布局,自然不如九叔你这般凡事亲力亲为。如今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问一问你也是可以的。九叔年龄与侄儿相差无几,向来亦师亦友。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如今九叔非但不回答侄儿,反而是这一番冷嘲热讽,岂不是让程悠若嘲笑你没有肚量?”
“既然你还知道朕是你的半个师长,你还……”
“停!”
程悠若实在忍无可忍!好吧,忍无可忍变无需再忍!
已经伸出手来,一左一右地止住了这两人的话。心想好不容易挨到地方了,你们两个能不能不以这种方式作为此行的终结?
“下车!”程悠若随即下了命令。
龙陵夜“哼”了一声, 一副朕懒得和你一般见识的架势,居高临下地、十分“大度”的扫了龙非然一眼,便轻快利落地跳下了马车。
但是……龙非然纵然在眼神气势上绝对不弱于龙陵夜,却也无论如何无法在行动上表现出来啊!
看到龙非然咬牙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的样子,程悠若觉得实在滑稽得很。从前还不知道龙非然竟然是这样有毅力、不服输的人呢!
“行了行了”,程悠若道,“你想要和龙陵夜较量也不差在这一时。你这时候受伤在身,何必非要和他一般见识?”
说着,便很自然地去扶起龙非然,扶着他要走下马车。
“什么叫不和朕一般见识?”龙陵夜却是把程悠若这一番哄骗的话听得真真切切的,掀开车帘问道。
可是……还没等程悠若的回答,他已经发出了另一个命令:“放开他!”
呃……程悠若怎么觉得,弄得好像他和龙非然有什么关系,不许别人碰龙非然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