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长卿自从软禁了她之后,反而对她更加疏远了似的。在软禁她之前,还是必要每日都过来“叨扰”她一番。但是在软禁她之后,却是每隔十日才来一次,倒像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问候。
只是吃穿用度却从来没有落下,清水别苑中的仆人们,对她也从未有过不恭敬的言语。在这里没人把她当做一个客人,反而人人恭敬得,就好像她是这清水别苑中的女主人一般。
她知道这些仆人的态度,便是长卿的态度。倘若不是长卿暗地里强调过,不能对她有丝毫怠慢的话,这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仆人们,看到她被软禁了,自然对她的侍奉日渐松懈下来。
长卿派来的这四十个侍卫,将并不算大的远尘院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这些侍卫都是个个武功高强,她的那点儿功夫,对付一般人尚且可以,但是对付这些侍卫,根本不是对手。因而两年来,逃跑了无数次,哪一次都没能成功。
这日正在后花园中为下一次的逃跑制定计策,听得不远处路边走过的两个婢女低声交谈着。
“殿下有几日没来别苑了?有半个月了吧?难道说外面的传言是真的?”
“十有**了,陛下去岁便不太好了,如今是春日里,正是最易发病的时节呢……哎,你说,如果殿下真的做了皇帝,会把咱们也待到帝宫里去侍奉么?我可是不想去帝宫的……”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怕只怕……你没见最近别苑里面人心慌慌的吗?人人都在想着退路呢?万一这一次殿下真的败给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咱们这些人,岂不是都要被乱军给糟蹋了吗?”
程悠若站在一片假花从中,脚下踩着刚刚融化的积雪,心底也是忽而一个激灵。此情此景,再次听到这些皇室争夺之事,忽而有种前世苍凉尽现眼前之感。
那两个婢女到了这些成圆圈状围在花丛中的侍卫面前,便不敢再交谈下去。向程悠若施了一礼,道了声“请姑娘的安”,便匆匆跑远了。
程悠若却是站在原处思量着他们的话。原来长卿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来别苑了。难怪这一阵子觉得清静得很。
既然坊间都有传言,看来这次的动荡的确不小了。初识长卿之时,他的大哥二哥便百般地加害于他。如今当今皇帝病危,他们必然是更加紧了皇位的争夺。
虽说长卿聪明得很,但是要面对这两个敌人,只怕也似乎应付得颇为疲惫吧。
即便长卿软禁了她,可追根究底,她到底还是欠了长卿的人情。是长卿救了她的命,帮她找到了解药。如今长卿有难,她好歹也应该出手相助才是。
只是长卿近日来并未来清水别苑,即便连几句关切的话,她也是没机会说了。
这四十个侍卫,就像是没血没肉不会说话的木偶一般,每日就只知道跟着她,走到哪儿跟到哪儿。要是想从他们嘴里面问出来什么话,简直要比登天还难。
可巧今晚长卿就来了。只是因为已经戌时了,实在有些晚了,长卿也不好意思进屋,只是在门外问道:“悠若,你睡下了吗?”
“还没。”程悠若道。
虽说现在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心,但是到底还是对他软禁自己的行为一直埋怨在心。
“哦,那……你早些休息啊。睡得晚了,当心身子呢……”长卿仍旧是站在门外,一番欲言又止,却还是不好意思说要进去的话。
“那、那……我走了啊?”长卿失落道。
“长卿,我并未睡下,你进来说话吧。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程悠若叫住了他。
他话语里的失落如此明显,程悠若又不是聋子,怎能听不出来?此时他心里一定烦闷得很,是想要找个人倾诉一下,好好说说话儿的吧?
“那、那我进来了啊……”长卿结结巴巴的,还是推开了房门。
屋内烛火通亮,看到程悠若正坐在桌旁等着他进来,心下莫名的一暖。忽而有了一种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家里有自己喜爱的妻子做好了饭菜等候一般。
“悠若,你近来还好吧?”想到程悠若被他软禁在这里,长卿自然是有些尴尬的。
“好得很”,程悠若道,伸了伸胳膊,道:“你看,每日吃得好睡得好,已经长得白白胖胖了。你派了那么多侍卫围在远尘院外,就是连一个瓢虫都飞不进来,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长卿嘿嘿笑笑,此时烛火跳跃,地龙温暖,烘得室内也是暖烘烘的,让人心神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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