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擅长刚劲健舞,大正女子却擅软舞。若是以软舞会健舞,必然输了气势。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方可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上次朕在得月楼看的足尖剑舞便很适当,但那位舞月姑娘还欠些火候,是以,朕命你去得月楼好好调.教一下她。”
景帝觉得,他坚强的龙眼需要彻底清洗一下,不受这个混蛋的荼毒或许就不会做那种怪梦。
苏陌惶恐,为啥要她调.教?
景帝眉头一挑,“若是给朕丢了脸,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的!”
苏陌只好乖乖领命,“可舞月姑娘的身份……”
虽然舞月是舞姬并不卖身,但毕竟是得月楼的人,以她的身份与一国公主对舞,这……
“这个无妨。舞月之父原是平原侯府家将,其母是侯府舞姬,虽算不得显赫,但其母当年却是有一个中原健舞大师的名号。”平原侯是被嘉帝抄的家,舞月一家受到牵连,按理是故去皇帝的处置,景帝不宜多问,但若舞月将功折罪,却是可以恢复身份的。
苏陌这才明白,难怪舞月如此执着于足尖舞,这正是当年那位健舞大师姬梧桦的绝技。
“只要她能赢得这次比试,朕便赦了她的罪奴之籍。”
得月楼里,接到密旨的舞月甚是兴奋,一大早就盛装迎驾。两日半的时间,要将舞月培养得满意,苏陌还是很没底的,尤其是,在她没见过阿若健舞的情况下。
但舞月也绝对是朵奇葩,上次中秋苏陌看她的歌舞时,只能勉强给她个五分,如今她却能提升到六七分。
“承蒙大公子的指点,舞月窥得一星半点的境界,若是这次大公子能倾囊相授,舞月就算废了这双脚,也要练到大公子满意为止。”
苏陌点点头。舞月个性偏刚烈,但她本身是长得很柔美丰腴的一个人,举手投足间难免带上了一点绵软。健舞讲究柔韧干练,不能多一丝累赘,但又要体现出它韧性美的一面,就像荆条,弯到极致再弹出去,那种出人意表的柔韧力和爆发力。
这是一种风骨,而不是单纯的舞技。
宴席第一日,定的是武比之日,阿若却没在文武百官里看到苏陌的影子。直到罗钊站到比试场上,阿若才觉味出点异样来。
若是换做别人,即便是得到重用的大臣,漠措也绝不会同意,但罗钊可不一样,这位曾经领着东山王的十万大军,抵御过悍匪流寇,也跟四大汗国军有过正面交锋。若说赵毅是百战将军,无一败绩,两三年踏平了坎贝汗国,那这位,虽没踏平过一个汗国,却没让一支军队一个流寇穿过他的防御线。
罗钊的虎威大将军便是那时得下的名号。
这样的人,自然够格跟齐沃格的勇士一较高下。
这等安排,齐沃格使团或许不觉有什么,但习惯将汉人想得弯弯绕绕的阿若却想到了多重可能性,第一重便是景帝拒婚。景帝拒婚,对此刻的她而言那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她不得不想到第二种可能,景帝会不会撮合她与罗钊?
罗钊赢了汗赞,便有资格娶她,连他兄长都会觉得可行。那苏陌怎么办?
阿若咬着牙看完整个比试,罗钊果然胜出,毫无悬念,期间还奉命向齐沃格使团敬酒,阿若整个心都凉了。
而此刻的苏陌正围着舞月在指导她的动作,想将她的绵软收尽。
“届时你与阿若公主同台竞技,曲子是同一首,分列两个圆形舞台。谁都不知道曲子如何,如果你的动作不能够再干净利落点,跟不上节拍,跳得再动人也是枉然!”
已经垫着脚尖跳了两个时辰的舞月压住眼泪道:“大公子,若是输了,会如何?”
苏陌看着泫然欲泣的美人,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不是把她逼得太紧了?
挥手让她停住,关心道:“歇一会儿吧。”
舞月不说话。原本,她以为她的进步很大,可没想到真拿到这位大公子眼前一看,毫无水准。她从小就习舞,十四岁崭露头角,凭借一身足以勾魂摄魄的舞技一举夺得花魁头衔,从此成为得月楼的招牌之一。
如今四年过去,她的舞艺精进不少,却在这位年仅十六岁的男儿面前,屁都不是。
练舞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付出的努力也十分重要,她不明白这位养尊处优的湘南王世子怎生如此厉害?
“若真不行,那委屈大公子上,赢面更大!”固然她想要恢复家族名誉,但若是因此让大正输给齐沃格,她却是不愿意的。
苏陌简直被这小妮子的奇思妙想给惊呆了。
第二日文比,苏誉登场,苏陌没亲眼见到,但到下午时,几番轮战,还是传来了苏誉胜出的喜讯。
当晚苏陌刻意回去给苏誉庆功。苏誉脸上笑得清淡,“听说皇上将舞比交给兄长了?”
苏陌轻咳两下,“为兄虽然无必胜把握,但应该不至于输得太难看。”
苏誉挑了她一眼,“弟弟只有一个要求。”
苏陌:“?”
“那就是兄长别自己上场就好!”
昨日他偷偷去得月楼看过舞月,与他兄长的比起来有云泥之别,不是说舞月的舞姿有多糟糕,或许放在不懂的人面前,只是单纯的用眼睛看,看不出什么来,但人都是带着感情和欲\望的,相对于舞月那挑动人情绪的本事,他兄长胜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就好像只要她那风骨往人前一站,随便一个姿势就足够挑动人的欲望,这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历史告诉人们,越是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是不该说,舞月跟苏誉这份“期盼”,终于又应证了一个词——一语成谶。
第三日一大早,苏陌急急忙忙地叫舞月收拾打扮,结果,这位大概太过紧张一宿未眠,径直从她的阁楼滚了下来,破了皮相不说,还把脚给扭了。
舞月哭了,这可是她苦心奋斗验收成果的时候。苏陌呆了,扭了脚踝如何跳足尖舞,这不是开玩笑吗?但景帝不容许她们输,难道真得自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