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真是良善。”
男人低低笑起来,情绪不甚分明,挨着她的胸膛也有嗡嗡的震动声,“哦?我第一次听你这般形容我。”
她愣了愣,听出了他话中有话,瞬间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口,“你认识我?”
男人仍在笑,她却莫名觉得这个人的笑并非真心实意,而是一种刻意的暧昧难辨,如水月镜花,分明隔了万丈,却又让人以为他就在眼前,是可以信任到托付终生的人。
似乎走出了黑暗,她虽看不清周围光景,却觉得视野明显一亮。
她敏锐地察觉到那人的气息离自己又近了几分,像俯在自己耳畔吹气,那温热的气息让她蜷缩了起来,又下意识地在他怀里拱了拱。
一串动作轻车熟路,仿佛是以往做过很多遍似的。
她听见那个人沉着声音在自己耳边道,“我们认识。”
“我叫高虎,小艾,你是我的妻。”
已在床榻上躺了许久,艾米尔阖上眼,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索性坐起身来,裹在被褥里缩成一个球,回想着方才那个叫高虎的男人同自己说的话。
自己是大草原上穷苦的阿萨族牧人家的孩子,少时父母双亡,多年来都在杀手组织里讨生活,直到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受伤的高虎,与他相知相熟到嫁给他,连自己的名字也是他帮着找回来的。而此番她受伤也是因着他的缘故。
这样一个故事,真像某个俗套的话本子,艾米尔本是不大相信的。
可那个男人就那样望着她,与她脸对脸,她得以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睛,那里沉着一片她看不透的深黑的海,海面上卧了一弯月华,清和地抚上人心头,让人不由酥软了心尖。
她心下一动,那样温柔的神色,总不能是装出来的吧?
高虎把她抱回了房,一路上遇见的奴仆们只是恭谨地向他行礼,并未对主人的行为有所疑虑。
下人说高虎是大宋禁军统制官,事务繁多。可他却非要等到郎中为她彻底诊断完后才舍得离去,走前还不忘留给艾米尔一个看不大懂的,深深的眼神。
艾米尔思索着把手抬到眼前,仔仔细细地查看,手指纤长却并不娇嫩,指腹上布满了老茧,掌心也有几道常年辛苦而落下的裂痕。这些倒是都符合高虎的话。
她闭上眼,手搭在额上,不再多想,渐渐沉沉睡去。
门被人轻轻推开。
有人踏着月色悄声而入。
绣了金色纹饰的衣角划过门槛,如一尾流动着月光的鱼,由下及上淌着高洁而朴诚的气度。
男人缓慢地走近,走到艾米尔的床侧,俯下身,修长漂亮的手指极轻柔地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像是对待某件失而复得的珍宝,那样的珍惜而满足,连指甲都修整得圆润齐整,似乎生怕对他的宝贝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小艾?”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又似乎并不期待她回应自己。
男人似笑非笑看着她微微撅起的莹润嘴唇,不轻不重地在上面啄了几下,流连忘返得品味着那香甜温软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