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锋……在监狱里再次试图自杀, 被狱警救了下来, 现在人在犯人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但,那里的环境不是很好。”林驰云坐在苏衾面前,轻声细语地说出了陈旭锋的近况, 他对上苏衾的眼, 发觉她在朝他笑, 他也忍不住莞尔,“有记者准备采访, 但是被陈凌峰拒绝了。”
“而且, 就在前几天,陈旭锋吃下了不少超剂量的药物,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苏衾快乐极了,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望着窗外, 她低语,“这是他应得的。”
林驰云不说话, 他没有露出任何不赞同的表情。
咖啡厅外, 寒冬腊月,冷意料峭。穿得厚实的人群,来来往往, 挤满街道商场。将要过年了,一派和气喜庆。
就连今天, 林驰云也穿了一身黑色风衣, 系了一条红色围巾。
他长相英俊, 浓黑好看的眉眼被殷红围巾衬得格外秀气,清亮的眼神融化了数月后才能见到的春*色,他说完那些话后,喝着热奶咖,善良地问她要不要也点一杯热奶咖喝喝看。
但苏衾偏爱的还是凉凉的苏打水。她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柠檬水——得亏这里有卖柠檬水,然后加了点冰进去,也算是慰藉了她没能喝上苏打水的心情。
“我喜欢喝凉的。”苏衾皱着鼻子,小小嘟囔,然后准备把凉凉的柠檬水喝了下去。
林驰云无可奈何,耸了耸肩,把自己面前的热奶咖一饮而尽。
他们约在了这家咖啡厅,来往的人都看到了他们,却没有什么再像是那段舆论最恶劣的时候,驻足拍照,在网络上发表出让人愤怒的言论。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默默在网络上发了微博。
“今天看到了苏衾,和之前那位警官在喝咖啡……看起来相谈甚欢。”
评论倒是少了很多戾气。但也只是稍微而已。
“看起来她走出阴影了?”
“那位警官人长得很俊啊,不知道会不会是她下一任男友。”
“克里斯·莱恩不是说要追求她吗?那么完美的初恋情人,居然没让她停下脚步?这位警官无论家世都比不上人克里斯吧。”
“警官家境很普通的,就是一个中产阶级家庭,没啥特别了不起的。”
“你们以为苏衾的想法是你们能够揣测的?她可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想要谈什么男友需要你们来管?”
“说的也确实如此,苏衾虽然把拜金女、靠男人上位的坏名声洗白了,可谁不知道她在男女关系上有多开放……啧。”
“话虽然难听,陈旭锋也确实是咎由自取。可就算这样,苏衾在作风上也不是很正的,那场法院判决里,她也没有解释自己过去谈了那么多男友作风不正的问题吧。”
“行了行了,就知道你们哪怕是知道苏衾在这个案件中毫无错处,也会给她硬生生掰出个什么烂名声。就让人好好和朋友喝个咖啡行不行?事逼一个个。”
“……”
“……”
不管网络上怎么说,现实中,苏衾确实和林驰云相谈甚欢。
他约她出来,是恰巧遇上他休年假——警察休年假的机会很少,也是这段时间他工作很多,上司看他日渐憔悴,最后实在不忍心,给他批了一段假期,让他好好回家休息。
林驰云也是京市人,家中长辈都是政府机关人员,他家算不得十分富有,生活标准却也是远远超过水平线以上的。
但是比起克里斯等人,林驰云大概真的就是个穷人了。不过这些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交往。
苏衾与他见面,就收到了他送来的一朵小花。
真的只是一朵小花,颤巍巍的花瓣儿在寒风中抖动,软唧唧得像是一只饱受蹂*躏的小幼兽。
林驰云有点不好意思:“是同事今天过生日,办公室给他买了花,他嫌弃大老爷们拿花娘唧唧的,就分了给我们。”
“我拿到的是……最小的一朵,因为去的晚了。”
他的红色围巾,把他的眼衬得极为清亮,他冲她笑着,三十多岁的男人居然有几分腼腆。
苏衾被他的笑容感染,接过花以后,趁着服务员还没拿点单条过来,先低头嗅了嗅花,然后真情实感地夸奖他:“其实真的还不错,很香。”
“但我还是最喜欢你送的风信子。”
她这么说,异样地沉默一刻,她想起了那一天。
法庭审判结果出来以后,苏衾在太阳雪下,拥抱了每一个朝她走来,朝她微笑的太阳。
蒋崇盛眼眶还是红红的,他将她当作妹妹,他温柔地拍拍她的背,没了混不吝与糙汉气质。他用粗粝的手指擦去她眼角残余的泪意,他吹走她额头的雪花,然后抱住她,闷闷在她肩窝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位即便和她不再是情人关系,也依旧当她是最好的妹妹疼爱的大哥,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脆弱——是因为她落泪而忍不住哭了。
而今,他看到她笑了,他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还是有深深的委屈与哀伤,他紧紧抱住她,轻声问她:“衾妹儿,太阳出来了,可是还有乌云,怎么办啊?”
这像是一句自问自答,因为蒋崇盛很快松开怀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表情,他捏了捏她冰凉的脸,用眼神给她力量。
他告诉她,“没关系,太阳总是在,我也总是在的。”
太阳雪下,他站立如松,阔鼻深目,冷灰色的眼珠在雪色中凝出了最真诚的善良与关爱。
他是她的太阳之一。
“吃糖吗?你最喜欢吃的奶糖,我特意提前准备的,”张与怜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拆了外皮,喂进她的嘴里,看她被甜得露出呆怔表情,才给了她一个妥帖的拥抱,边抱他还边嫌弃,“都瘦了这么多,接下来可要好好补一补,胖起来才有男人追你,晓得不?”
他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林驰云,笑了笑说,用眼角觑她,“他就长得很好看,符合你的审美,是不是?”
苏衾几乎想要一脚踹上去,那因为吃了奶糖盈上的感动转头就消散,她瞪大眼睛瞧他,然后就听到张与怜极为乐观地说话,他和蒋崇盛的伤感不一样,他知道她能将生活过得更好,他相信她能,“你会乖乖地好好养胖自己吧?”
苏衾沉默片刻,她说,“……我可以。我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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