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怎么这妖怪就已经跑了出来?!”宁采臣亦是吓得浑身哆嗦,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从行囊中抓起毛笔,高声问道:“谁有朱砂,我会画定身符,把这个怪物定住之后大家再动手不迟。”
不过这注定只是一场徒劳无功,像诸葛卧龙这样读书读到了骨子里,文气充盈,绕过了胎动,入窍两关直接感应天地,落笔写字有着神意支撑的人物在没有修行过的情况下或许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宁采臣肯定不包括在内。
“这下子该是道友出手的时候了吧?”看着傅清风手下几人勉强鼓起一腔悍勇挥舞着刀剑向前扑去,还未接触到这巨尸身躯就被一巴掌拍回,兵刃断折,骨折之声纷纷响起,敖璃神念传音说道。
以她的见识自然看得出来,这头巨尸没有任何章法,全凭本能行事,只是借着此地的特殊情况偶然生成,在尸鬼之道中属于最低阶的那一类存在,如果是修士祭炼的炼尸,实力暂且不提,但是就算也是靠着吐纳阴气地气锤炼身躯,天性厌恶日光阳刚之气,却也不会畏惧不出,此物却是不行,正如宁采臣所言只会在夜间出没,如今还是白日,却敢袭杀众人,也没有受到日光影响,显然是陈浮生做得手脚。
“来得好!”陈浮生低喝一声,声音不大,众人却觉好似在耳边打了一个霹雳般,然后就见陈浮生手指连弹,空中自然汇有涓涓细流没入那几名伤者身体之中,在其体内游走,洗刷骨髓肺腑,耳听几人呼吸渐稳,陈浮生收回法力,抬头看向巨尸,冷然一笑,“污秽之物,也敢如此猖狂!”
一点火星从陈浮生指尖浮现,见风涨为一簇火苗,虽然只是指头肚大小,却有一股焚尽万物,镇压一切的意境从中透出,热浪滚滚,众人只觉身处烘炉之间,虽然只是刹那,就已经大汗淋漓,口干舌燥。
“去!”
陈浮生屈指一弹,火苗一个挪移,已经横跨空间,扑至巨尸身上,就如同遇到热油一般,原本不过小小一簇的火焰猛然燎天而起,将整片天空映射得通红一片,经久不散,好似火烧云一般,那头巨尸根本未能反抗分毫,就化为飞灰,荡然无存。
“这是什么法术,怎么比那个昆仑术士要厉害这么多!”傅月池抿抿嘴唇,拉拉傅清风的衣袖,小声说道。
太阳真火就算外七大真火中也极为霸道浩荡,更是专克这些阴祟之物,用在这头小小阴尸之上也实在太过大材小用了些。
不过这效果也是极佳,见陈浮生一出手就将这个刀剑难伤,力大无穷的怪物从世间抹杀,试炼者与横崖山的山贼还稍好一些,傅清风一方则是完全说不出话来。
“这样也好,幸好此人这次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傅清风长出口气,将心中惊骇压下,拱手看向诸葛卧龙,“诸葛前辈,我们在正气山庄中具体应当如何布置还要请您出手指点。”
诸葛卧龙既有通天博学之名,对于兵法也是知之甚深,也只有在他手上,才能把这些人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
“何须如此。”诸葛卧龙挥挥手,摸摸颌下胡须,用手指指陈浮生,笑道:“傅姑娘当真是当局者迷,有陈先生在这里,哪里用得了多费这么多手脚,难道押送令堂的官差中还有人当得起陈先生的神通,直接堂堂正正平推过去即可。”
“千户大人,您怎么停了下来,莫非是有贼人在旁窥伺不成?”
听到手下询问,锦衣男子内力一振,马鞭挺直如棍,向上指指道,“现在不是清晨更不是黄昏日落,怎么就出现了火烧云,有些古怪啊!”
“前日那法师不是说附近有妖怪作乱,难不成是应在了这里?”手下揣摩上司心意道。
“应该不是。”锦衣男子闭目思索片刻,摇摇头,“那个术士说的清楚这妖物在天黑之后才会出现,而且我看这火烧云堂堂正正,浩浩荡荡,应该和这等阴邪之物扯不上关系。况且我们这么多人,刀甲齐备,只要小心些,就算遇上传说中的妖怪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咦,这是怎么回事?!”
一辆镶金嵌玉,金漆纱围,悬挂着上百枚清脆玉铃的八抬大轿之上,一名头戴高冠,金袍白衣的僧侣掀开绢纱帷幕,同样抬头看向那一片将天空烧灼通红的火烧云,一手放下念珠,掐指推算,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怪哉,是谁人在此施法,居然能够让我隐隐生出警戒忌惮之意,整个天下,这样的人最多不过一掌之数,他们知晓天地大势,各个奸滑如鬼,早早封了山门,避世不出,应该不会冒头才是,难道又出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后起之秀不成?”
那个锦衣千户虽然和陈浮生遇到过的夏侯剑客一般,几乎修炼到了此界武艺的极致,但是毕竟不是修行中人,看到的远不如这个僧侣来得明白。
脑中迅速回想一遍天下间知名高人与年轻俊彦,甚至连燕赤霞都曾现出,僧侣收起手势,重新把玩手中念珠,面沉如水,“听说树姥与黑山在前些年突然销声匿迹,外人都说是燕赤霞下的手。这两个家伙虽然蠢笨,都是不折不扣的废物,但是树妖在兰若寺经营数百年,在其中几乎就是不死之身,击败容易,彻底诛杀就要困难许多。黑山限于本体,不能轻易挪动,但法身坚固难当,更占据了一小块冥土鬼蜮,燕赤霞修为不低,但应该还没有这等本事,否则也就不会在兰若寺中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动手,怎么大事临了,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厉害人物,难道是大燕国运命不该绝,龙脉有灵,这才有英雄出世么?!”
“无需担心。”僧侣摇摇头,给自己安心,“大燕国运我已窃取十之六七,大势在我,只要再将这傅天仇吞食,度过天狗食月之日,就可改天应命,整个天下再无人可与我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