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庞,她才受惊般的猛然睁开了眼。
她紧紧攥着司南的手不放,眉宇间时而迷惑,时而舒展,看他的目光时而混沌,时而清醒。
有时她看他的眼神一如那个十六岁的初夏,嘴角含笑,眼角眉梢里尽是一片春意盎然。
有时她看他的目光灼人,像藏着一腔化不开的离愁别绪,里面是深深浅浅的倦意。
往事在这个醉酒的夜晚纷至沓来,苏千秋在那些或温暖如春,或凌冽如冬的记忆里浮浮沉沉,根本分不出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幻境。
贴在脸上的毛巾湿热而软濡,苏千秋的记忆像是无意识的重溯回了高三卧病在床的那一段时光。眼前近在咫尺的俊秀男人和记忆中那个朦朦胧胧的少年重叠在一起,她忍不住向他伸出手指,想要勾勒他那似曾相识的眉目。
可是还未来得及触到他,泪水却忍不住溢出眼眶。
苏千秋在床上转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胎儿在母体中的形状,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寻觅得到一己安心。
她将脸埋入掌中,肩膊在失控的泪水中微颤。
“司南,我好想你。”
从她唇间逸出的哽咽,叫司南如遭雷击般愣在那里。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千秋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那个和煦柔软的少年已在记忆里死去,现在的他,早已不是曾经的他了。
苏千秋断断续续的哭了许久,终于沉沉睡去。
仿佛像是堪堪经历过一场暴风,司南心中七倒八伏成一片。他反复的在脑海中咀嚼,咀嚼苏千秋方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心烦意乱的从卧室里转出来,打算帮她冲杯蜂蜜水放在床头就走。
他刚打开橱柜门,那只黑猫又悄然出现在他身旁。
“喵~”它朝司南叫了一声,跃上柜顶,用爪子拍了拍其中一个柜门,似乎想司南给它喂点东西吃。
这个心乱如麻的当下,司南压根不想讨好一只猫,更何况是一只有主人的猫。
他挥了挥手,把那只猫给赶走。
总是被人当主子奉起来的喵大爷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它上蹿下跳着抗议,冷不丁爪子将放在柜子隔间里的小方盒给扫在了地上。
盒子里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闷响,黑猫愣了愣,觉得自己大概是闯祸了,瞬间夹着尾巴溜之大吉。
司南弯下腰捡起那个盒子,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
盒子是很多年前流行过的礼物盒的样式,因为时间的流逝纸张有点泛黄,但却依然一尘不染,像是不时被人拿起来做过清洁。
司南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揭开盒盖朝里面看了看。
里面是碎成一堆的陶塑,隐约看得出是个陶土小人。小人的手工有点粗糙,但依然有一种浅浅的熟悉感扑面而来。
司南皱了皱眉,伸了手指进去翻找了一下,最后拈出大半块还算完好的碎片。
他手上拿的碎片正是小人的上半身,司南凑近端详了一番,忽然发现这小人长着一张和幼时的他一模一样的脸。
霎时间,他的心像是无端漏跳了半拍,心慌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