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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看完城北,天色已有些晚,他们决定放弃城南,直接回府。
白鹤旅馆这边,刘掌柜收拾完两个少年留下的烂摊子,正打算早早关门休息,却又有两位客官进了大厅。
来者是两位男子,都是二十多岁,身后背着行囊,一看就是外来客,可刘掌柜却高兴不起来。这两位都身着布衣,脚踏草鞋,一人手中持着一条白幡,上书“一日三卜”四个大字;另一个则背负药箱,腰间挂着一串铃铛。
卦师和游医同时出现,这在客栈里还是头一回。尤其是卦师,刘掌柜还从未见到外来的。敢进昭华城和殷家抢生意,刘掌柜有些佩服这个年轻人的勇气。
卦师一张圆脸,十分可亲,他朗声问道:“店家,可还有客房?”
刘掌柜应道:“还有几间,每间每日十株钱。”他实在怀疑他们是否有足够的银钱住店。不管是卦师还是游医,这两个人过于年轻了,而百姓们信服的往往都是留有胡须的长者。
圆脸卦师果然皱起了眉头,他转头对友人道:“李兄,我的钱不够两间,咱们只能同住了。”
游医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我随便找个地方睡就行,你去住客房吧!”
他接着向前走了两步,向刘掌柜道:“店家,可否让我歇在柴房中,每晚算一钱可好?”
若是换作别人,刘掌柜不一定会答应,可眼前的男子温润雅致,开口便叫人如沐春风,他实在是不忍拒绝。
谈好了价钱,卦师要了些饭菜去楼上吃,问到那游医时,他却摆摆手表示不用。
刘掌柜便先领着卦师上楼,安顿好他后,就想着带那游医去找柴房。下了楼,却未见到人。他走到后院,发现那年轻人正熟门熟路地进到柴房里,好像来过一样。
今天这一通折腾,令他十分疲惫。刘掌柜无心疑惑,安上门板后,就回屋歇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刘掌柜被此起彼伏的鸟叫声惊醒。他没有埋怨,而是鲤鱼打挺似的从床上下来,胡乱穿上几件衣服就奔了出去。
这鸟叫声凄厉悠长,极有韵律,自然是鹤鸣。白鹤还是来了!
他出了门,却不敢再往前走,后院就那么大点地,惊到白鹤就不好了。
可院中并无白鹤的影子,他抬头望天,原来白鹤们一直在空中盘旋,未曾落下。刘掌柜激动之余,让伙计们守好后院,不让住客们进入院中。
等了一会儿,白鹤仍在观望,不愿落下。刘掌柜有些着急,难道又要像去年那样飞上几十圈就走吗?
突然,一个人影步入院中,正是那住在柴房的游医。他赤着双脚,还是那身朴素布衣,头发却披散下来,一直垂到腰际。刘掌柜突然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他和众伙计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个人以优雅的步态走到桂花树下。
刘掌柜终于回过神来,他着急喊道:“小兄弟快过来,不要吓跑白鹤啊!”
游医转头,头发上还带着湿气,他竖起手指朝刘掌柜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抬头望向天空,白鹤的叫声突然变得更为尖利,片刻后一只只白色的身影纷纷滑入院内,落在游医身边。
清晨的阳光洒在院中,照在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他散发赤脚地立于白鹤之中,像是天上下来的神仙。
游医抚了抚亲昵地蹭着他衣角的白鹤,对刘掌柜说道:“刘掌柜,为它们备些吃食吧!”
刘掌柜知道自己遇到位神人,立刻嘱咐伙计从后厨拿些鱼虾过来,再派人出去多买些。
鱼虾撒过去,白鹤们纷纷低头吃着食物。游医走到廊下,接过小伙计为他拿的布巾,擦起半湿的头发来。
刘掌柜在一旁恭敬问道:“白鹤为何会听命于你?你可是会什么术法?”
游医笑道:“并不是什么术法,我这人天生与动物们比较亲近,它们都不怕我。”
“那您也算是奇人了!”刘掌柜真心道,“白鹤既来,我的生意也会好很多。您就不要再住在这柴房里了,赶紧搬到楼上的客房去吧!”
年轻人摇摇头,道:“风餐露宿惯了,在哪睡都一样。”说完便要回柴房,刘掌柜拦都拦不住。
“竟然还有甘愿住柴房的人,”刘掌柜心道,“看来我的阅历还是不够啊!”
看着年轻人的背影,刘掌柜突然想起来他还没问这位奇人的姓名呢!他赶紧叫住游医请教他的大名,游医回过头,笑道:“在下李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