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兴侯夫人又怎么会特地下帖子邀请你去做客?”窦老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尤其是那请帖上只请了令珠一个,窦家的姑娘却一个都没请。
令珠一怔,忽然想起了三月三那天的事。
三月三,窦家大宴宾客,她却被关在院子里,勒令不许出院门。
春景正好,她不能出去,便在坐在院中的桃树下,自己和自己下棋,没想到一个温柔美丽的贵妇人走迷了路,误打误撞走到小院这儿来,看到令珠在下棋,很是感兴趣,令珠便陪她下了一局。
后来小丫头找来,那贵妇人便匆匆走了,临走前还问了令珠的名字,令珠没敢说,只说自己是寄居在窦家的客人。
难道那个贵妇人便是文兴侯夫人?
令珠便老老实实把那日的事说了:“……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文兴侯夫人,也并没有纠缠她,她突然下帖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祖母,看来是令珠表妹和文兴侯夫人投缘呢。”这次说话的是窦家的大小姐窦静姝,她的语气平静,看向令珠的眼神却阴晴不定。
她一直想嫁给文兴侯府的大公子,可文兴侯夫人却极难讨好,没想到反倒是令珠不声不响就入了人家的眼。
文兴侯薛岩是皇上的心腹权臣,文兴侯夫人安氏又出自书香门第,安氏生下一子一女,长女薛长宁如今是宫中备受宠爱的贤妃娘娘,小儿子薛长安又是誉满京城的的才子,如今尚未娶亲。
满京城有点家世的姑娘都挤破了头想嫁过去,但薛长安早就放出话来,以后娶妻全凭母亲定夺的,因此选谁当儿媳妇,只在安氏的一念之间。
窦家虽是皇商,但到底脱不了一个商字,即便出过皇妃,也是老黄历了,如今新帝登基,内宫的妃嫔早就换了一茬,窦家的皇妃也早就成了太妃,没有实权,也说不上话儿,因此窦家的姑娘在家世上比下有余,比上却是不足。
这次三月三,窦老夫人费尽心思请了安氏来,就是想把几个正直嫁龄的孙女给推出去,不管安氏看上哪一个,这都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偏偏安氏眼光高,谁都没瞧上,这也就罢了,一扭头竟下帖子单独请令珠去做客!这差点没把窦老夫人给气死。
“祖母,文兴侯夫人下帖子,令珠表妹必然是要去做客的,可她没出过门,不懂规矩,不如孙女陪她去吧。”窦婉柔的心思转的也快,知道了前因后果便主动请缨,还看了一眼窦静姝这个堂姐,薛公子文采风流,俊秀无双,自然谁都喜欢,至于花落谁家,就各凭本事了。
窦家除了窦静姝和窦婉柔,还有一位三姑娘窦淑慎,她今年也十五岁了,对薛长安却没什么想法,因此置身事外,但她却讨厌骄纵跋扈的窦婉柔,有意刺她一下:“二姐,帖子上只有令珠表妹的名字,你硬是凑上去,若是被人家赶出来,岂不丢脸?”
“你说什么!”窦婉柔恶狠狠瞪了一眼窦淑慎,恨不得把这丫头的嘴撕烂了。
“都给我闭嘴!”窦老夫人脸色阴沉的喝止两个孙女的拌嘴,又看向了沉默不语的令珠,她们姐妹一向和气,这次却争吵起来,都是这个扫把星克的!先克死她女婿,又克死她女儿,如今又来祸害窦家了!
屋里一片安静,气氛也有些凝滞,窦大夫人便站起来劝道:“老夫人不值得为这点事生气,文兴侯夫人既然下帖子请,那就让令珠去便是,许是文兴侯夫人一时兴起才下的帖子呢,咱们窦家的姑娘难道还会缺这一张请帖么?”
“母亲说的是,祖母,让令珠表妹去吧。”窦静姝也开口了,她知道令珠并不是姑母亲生的,不过是个没有来历的野种罢了,文兴侯夫人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儿媳妇,让她去也好,这些年她被关在家里,半点规矩也不懂,去了也是闹笑话,到时候惹得文兴侯夫人厌恶,她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窦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即便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得道:“那就去吧,文兴侯夫人说了,明日会派马车来接,老大媳妇,你给她拾掇拾掇,走出去好歹是窦家的表姑娘,别寒酸的叫人笑话。”
窦大夫人应了,温声对令珠道:“晚上我让人把衣裳给你送去,你好好打扮打扮。”又对窦老夫人道:“老夫人,令珠身边一直没有丫头伺候,这次出门您看要不要派一个跟着?”
“你随便派两个人跟着就是了。”窦老夫人摆摆手,根本不想多问这件事,看令珠还低着头跪着,又是一阵心烦,骂道:“还杵着做什么!滚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令珠沉默不语,又磕了一个头,迅速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