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无论是良缘，还是孽缘，冥冥之中都是命中注定的。不是你想断就能断，你想躲就能躲的。

    叶小如和周峰亦是如此，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关系纽带---周启安。

    周启安降生后，叶小如便带着他躲躲藏藏的过日子。好几次搬家，都是因为有人在打探她的下落，而且一行人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同一伙人，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找她，还是尽力不被他们发现。十几年的东躲XC让她性情大变，精神恍惚，她经常从睡梦中惊醒，变得疑神疑鬼。清醒时，她想把周启安送回周峰身边，让他生活得更健康，更自如。恍惚时，她拉着周启安的手，把他看成周峰，咬牙切齿的不放开，嘴里不断念叨：还我自由，还我自由……

    打周启安记事起，常常看他妈妈在夜里哭泣，每次她哭，他跟着默默落泪。自那会儿，他小小年纪就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爱她，保护她，赚很多的钱给她花，不让她那么辛苦。

    上学时，他的每门功课满分，学校给他各种奖励，学费减免；放学后，他给他的同学补课，让他们拿自己的零花钱交换，或者帮爱玩游戏的同学通关，获得报酬；周末，他去派发传单，去花店送花，卖花等等，一切他能做的他都做。印象中，妈妈没对他笑过，她常常望着他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有时望着望着会突然眼眶含泪，然后她就转身离开说：风太大。他觉得她有很多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可能和自己有关。他想一探究竟。

    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和谁联系过。唯一做得最频繁的一件事就是带着他搬家，隔几年搬一次，每次搬家都是晚上毫无准备的说走就走，像是在逃跑。由于长期居无定所，他们没有过多的行李，他也没有看她有藏匿过什么东西。所以从实物上找线索的可能几乎没有。

    他决定还是从他妈妈身上着手，他拿出镜子看了自己，要说长相，他和她可以说是非常像，那么他是她亲生的，毫无疑问，她经常对着他发呆，那是不是意味着和他不曾谋面的爸爸有关？她前两年提过，可是看她提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开始变了，有种说不出恐惧感和厌恶感。他不想她那么难过，每次都装出漠不关心的样子回避她。

    他想自己去找寻答案，解开她的心结。让她真正的开心，每天都笑口常开。他想她笑起来一定很美。

    这天夜里，他起来上厕所，路过她的房间时，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又不像是正常说话，像是说梦话。周启安眼前一亮，他垫着脚走到叶小如的床前，蹲下，侧耳倾听。

    叶小如又在做噩梦：梦里，周峰来抢她的儿子，和她互相拉扯孩子的手，周围一堆路人围观，她不断的哭喊，救命，没人帮忙，而周峰一直张狂的笑着说“杀了这个野种，杀了他，杀了他……”不肯松开她儿子的手，她跪地求饶，周峰又叫来几个大汉，强行夺过她的儿子，这时，周峰拿出一把匕首走向她儿子，准备刺过去，她声嘶力竭的挣扎着“不要啊，周峰，你住手，他是你儿子……”

    叶小如从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周启安轻拍着安慰她，她一把抱紧了他，从梦境清醒过来。

    周启安听到了叶小如最后那句梦话的内容，所以他的爸爸叫周峰。他该怎么找到他的爸爸呢？

    其实十二年来，周峰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叶小如。他就想确定她还活着。他觉得她欠他个合理的解释，即使她对他虚情假意，他也想知道她是否有爱过他。

    十二年前，周老太爷以叶小如的命要挟他，他才和方月结婚，谁知她逃出了周家，为了钱投入了别的男人的怀抱。当年为了确定事情的真伪，他替他父亲参加了一个项目的开业典礼，在那里，他亲眼目睹她手挽着一位年近六十的老男人，那男人的手在她腰间游走，她没有表露不满，而他看着，手握青筋爆出。

    她离开宴会后，突然发生车祸，两死一伤，那晚地下车库的录像全部坏掉，肇事者逃逸。她命大活了下来。得知她车祸时，他以为他会幸灾乐祸，恨不得她死，面对她生死不明时，他却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她真的死了。她伤害了他，欺骗了他，他依然爱她，无法停止不去爱她。

    车祸后，周峰偷偷把她安排在最好的医院救治，医生通知他，她醒过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赶到医院，看监控录像才知道，她竟然又一次逃离他。而且这一走，杳无音信。派出去的人每次都汇报要找到时，每次都是虚惊一场。

    据他的人回报，在他们找她的同时，还有两批人在找她，其中一批是便衣警察。另外一批不是普通人，像是杀手。他不知道她得罪什么人，以至于警察和杀手同时介入，他不方便去打探她的任何消息，倘若周老太爷和方月知道他插手她的事，只会对她更不利。他能为她做的，就是先他们一步找到她，以保她的安全。

    在茫茫人海里，要找个一人，又是找一个四处躲避的人，又谈何容易呢。他找她找了十二年，那些人也找了她十年。他们没有再继续找她，他轻松一口气，他的人可以不用左右提防，影响找人的进度了。无论多久，他对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