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小姐自有富人家的倨傲,几次三番求画未果也放弃了,今日来也只是因为实在太喜欢想最后一试。见仍旧未果也自是应下了研姑娘,旁边那个叫烟云的侍女好几次想说点什么都被白家小姐制止了,倒是通情达理的一个姑娘。
秀姑娘带着白家小姐去了隔壁的秀才家里,叩开秀才家的门,说明来意,秀才本不太甘愿,但听闻白家小姐给的价格也比较令人满意,就开门迎了进去。
研姑娘这边一时之间已经是人去院空,研姑娘向厅堂里走去,收起自己手中的油纸伞仔细放好,在椅子上坐下,倒了两杯茶,才开始介绍起这条巷子。
“我第一次来这是在我十三岁的时候,那时候再来客栈还不是这个掌柜的,隔壁也不是住着个会画画的秀才。不过,那时候木爷爷已经在巷子里住了很长的一段时日。那时候再来客栈的老板还是一个死读书总是考不上功名的书生,而同年,那个书生为了进京赶考将那家客栈卖给了笑老板,笑老板请了个好厨子,生意慢慢的好了起来。没有人知道笑老板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一家堪称豪华的客栈。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他的儿子女儿都会来一次。近几年,就是孙儿孙女来,每次都得吵吵闹闹一阵。”
“隔壁那个秀才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来的,来了之后除了日常的采买之外很少出门,也不知道怎么过活。也是十五岁那年,我不想总是靠着木爷爷生活,于是和阿秀开了这么个铺子,卖卖油纸伞卖卖字画。那个秀才就是在第二天找上门来的,拿着很多幅仕女画让我点评,偶尔指导一下我画技,慢慢就相熟了。”
“还有就是再来客栈隔壁的再来坊,再来坊的方老板。我在的时候方老板就在了,当时我和阿秀两个姑娘生活困难,方老板白送了好多布匹衣服。后来的时候,开了个铺子赚了点钱,也就将旧日的钱债清了。但关系却一直很好,阿秀偶尔会过去帮忙。”
“这几家是相熟的几家,其他的平时也没什么交集。这些本不该跟你说,但是百笠你每次不解的样子看起来挺让人心疼的,虽然很有趣就是了。”说着研姑娘便低低的笑了出来,本是很认真的解说,说道后面却也有了几分调戏的味道。百笠也不似平常一脸的冷漠,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看向研姑娘总是很温柔。
“不知研姑娘来此有几个年头?”
研姑娘思量片刻,“距今六个年头了。”
“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吗?”
“不了,外面太大了,不如这里安心些。”
百笠想再说些什么,他的世界在小巷外,他想带这个女子去看看,虽然不懂为何想如此做。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研姑娘手中的茶都不再温热,久到隔壁秀才已经画好了一幅仕女图,白家小姐又叩响了她的房门。秀姑娘带着白家小姐进来,研姑娘看到了隔壁秀才给人画的画像,一颦一笑似真人站在面前,此次再来,是特地来感谢研姑娘的介绍,白家小姐留了百两纹银做谢礼。研姑娘也不矫情,收下了谢礼,这些足够他们三人一月的花费,还可以一人添置一身上好料子的衣服。
白家小姐的出现让两人都默契的忽视了之前的话题,秀姑娘去厨房准备今日的午饭,研姑娘则是兴致勃勃的带着百笠去了隔壁秀才家,打算去看看他最近的新作。
叩响秀才家的门,百笠听到了秀才有些不耐烦的嘟囔声,打开门看到是他们,才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从不耐烦变成了欣喜。
“打扰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进来吧。”秀才笑着应下了研姑娘的话,二人之间并没有称谓,却熟悉无比,秀才侧了侧身子,让二人进来,随后关上了大门。
“我之前还打算着你要是不来,我带着画去你那,最近我画了一幅画想让你看看。”
秀才在前面走着,一边跟研姑娘说这话,完全忽略了跟在研姑娘身边的百笠。
“还不知是哪个姑娘入了你的眼?”研姑娘笑着调笑道,还特意转头看了一眼百笠,随即便移开了目光,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明显了,弯弯的眉眼带了分魅意。
“你倒是可以猜一下。”
“我若是猜对了,你为我们画幅画怎么样?”研姑娘停住了脚步,话语有些玩笑的意味,眼中却满满的认真。秀才转过身盯着研姑娘看,眉头皱的紧紧的,好像想知道研姑娘是否是在说笑,却看不出半分的玩笑意味。复又转头看向百笠,从进门对方便一言不发,好似并未存在,但浑身的气度却没办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便是这人?”
研姑娘点了点头,秀才又问道,“不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研姑娘的话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好。那你说,我画中人是谁?”秀才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阿秀。”
研姑娘非常笃定的说,便见秀才的脚步踉跄了下。
“我还以为你猜不到呢。”
“这你可得为我画这一幅画了吧。”
秀才没有说话,推开了眼前的木门,里面是间书房,一边的长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我带你去看那副画吧,你帮我点评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你的画,过几天来拿吧,不过这几天多出来走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