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真生气又如何?假生气又如何?他此举一出,满朝都听说了你的名字,晓得这是个不自量力想要讨好陛下却被当庭训斥的小官,若他们认为你是卜瑜那一边的,那么暂时不会忌惮你,对你下手;如若他们认为你不是卜瑜那一边的,那更好。”霍冰说到这里感叹了一下,“哄住了王跋,哄住了满朝文武,为你撇清党派关系,又是一石三鸟,你的这位陛下做起事来还真是图简单省事。”
明慎仍旧闷闷不乐:“哦。”
“乖慎慎,别难过,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霍冰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当时你太小,我去霍家时也去得太早,恐怕你不怎么记得了……哥哥讲给你听,那时候父亲母亲要我们一同备考童子科,要我教你学书,还另外塞了一个亲戚的孩子过来。我们都很讨厌那个人,因为他惯会抢功拍马屁,还故意弄脏过你的课业本,还记得吗?”
明慎全无印象:“不记得了。”他那时太小,还不记事,连当年抄家的光景都记不太清楚的孩子,又能指望他能看清几年的弯弯绕绕呢?
“不记得没关系,哥接着跟你说。当时我们都很讨厌那个人,我便趁那人不在的一天,当着父亲的面突然训斥你,问你为什么只知道跟别人玩,学了坏,连课业本都能弄脏,你当时委屈得直哭,父亲听后,认为那亲戚的孩子带坏了你,于是将他送了回去。那之后我给你买了五碗鸡蛋米酒你才肯跟我说话。”
明慎嘟哝道:“哥,你可真坏。”
霍冰轻松地笑了笑:“是啊,我很坏的。那之后你懂了,经常与我合起来演戏,咱们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我时常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你说不定会跟着我变成一个聪明的小坏蛋。”
明慎瞅他。
霍冰又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脑门,笑着大叹道:“可惜,可惜!你却跟着另一个家伙长成了小傻瓜,一点坏人气质都没有了。”
明慎把被子又给他分了一点,嘀咕道:“你就别埋汰我了,哥。”
“那你也别难过了,这事怪哥哥,没提前跟你说好,也没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霍冰道,“不过哥跟你保证,狗皇帝会后悔的,他敢凶你,保管他以后吃不了兜着走,还要上门来请你。”
明慎被他一句“狗皇帝”逗笑了:“别闹了,哥。我想好啦,只要为了旻哥哥好,我受一点口头上的委屈也没什么,交一点罚款也没什么,连这座宅邸都是旻哥哥帮我们买回来的,我实在也没有理由生气。等我缓过一阵就好啦。”
霍冰却认真起来:“谁要你缓?缓什么缓?我们家慎慎凭什么受这种委屈,我还就真不信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来哄哄你,必须哄。开玩笑呢,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弟弟,他当了皇帝就能这么凶?”
明慎看他的视线中有几分怀疑:“可是哥,是你把我塞进宫里挨骂的。”
霍冰义正辞严:“我已经道过歉了!来,慎慎,哥哥跟你揉揉腿……一会儿请你吃橘子。”
明慎被他哥闹得没办法,笑着推开他的手:“你给你自个儿揉罢,要睡觉就睡觉,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霍冰表示还有一句话一定要说:“那你这几天还去上朝吗?”
明慎想了想去御史台后会遭受的围观和议论,有点郁闷:“我想请几天假。”
“好,哥哥去帮你请。”霍冰满口答应,“你只管在家休息几天就好了,上回哥听说京中有个窑子还不错……这么看我干什么?说我请就我帮你请,上回是那个捉鱼大人来借的我,我已经跟他混熟了,帮你请个假不是难事。”
“……”明慎耐心纠正,“人家叫卜瑜。”
“不是一个意思?”霍冰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给他计划着“休假必去的十个地方”,明慎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当天晚上,明慎又发起了烧。
最近倒春寒涌来,早晚冷得跟冬天似的,白日里穿棉袄又热得受不了,这样下来,明慎一如他自己和他哥所料,生起病来,请假一事倒是变得格外顺理成章。
等他觉得稍微好些的时候,他又随霍冰逛了几回窑子,可总是一出去就生病,一出去就生病,每每他都以为自己要好透了,结果却没有。这一拖,连他自个儿都快要记不住病了多久,总之就记得吃了睡,睡了吃,间或跟着霍冰玩玩,一下子就过去老长一段时间。
*
最近这段时间,在朝官员纷纷察觉到了一件事:陛下最近似乎心情很差。
有王跋被罚俸三月的惩罚在前,谁都不敢在这个风口上惹事,好些人试探着上了请安折,可都迟迟不见回音。外臣的接见请求,也一概不允。
最关键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皇帝到底为了什么心情不好。一干人等猜来猜去,连玉旻肾虚,在床上遭到了挫败的原因都有人提。
御史台发现了这件事,经过了长达三天的激烈辩论,终于决定推出一位代表去撞枪口,进宫慰问皇帝。
御史台的效率一向很高,半天后,卜瑜站到了枪口面前。
枪口的神情十分沉郁:“若你是来说些朕不爱听的话的,那么现在便滚出去。”
卜瑜想着前几天御史台的同事们议论的话,心想还真是差不离,玉旻虽然不是床上受了挫,但在情场上受挫似乎也差不了太多。
喜欢的人当面送了八个美人,还巴望着能得到奖赏,那简直是当着玉旻的一干老部下打他的脸,还是抽得哐哐响的那种。
他毕恭毕敬地道:“并非如此,臣是来为您汇报本月清吏司官员情况的:一切良好,同僚们都很用心工作,之前缺席的几位大人也都赶到了京中。唯有宛陵明氏出了点问题……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