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
人在失去氧气时,会产生一种从身体向头部迅速蔓延的炸裂感,如果不断挣扎,这感觉也会不断加重,然后进入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无意识状态,身体仍会习惯性地保持呼吸,但这种呼吸只会加速着死亡,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所以,一个人深入骨髓的痛苦,一定不会太激烈,因为它没有出口,它就成了这个人的存在。
面前的主食仍是法国面包。在普罗旺斯,这种区别于传统长棍硬面包的圆头面包,相比之下,更有嚼劲。
一盘精致的冰激凌,乳白色的三角形切面,再放上一小根接近于火柴棍体积的褐色状物体。她知道这应该就是云拿尼,她记得沉和曾对她说过,这种香料的功能会让过分甜腻的食品变得恰到好处,多了些浓厚的韵味。
而另一盘蜜瓜与火腿的绝妙,是咸味富有质感的火腿与切得精细的香甜蜜瓜搭配,这种甜咸的大胆搭配,如若在中国,断然不是盛放在同一盘子的类别。
还有普罗旺斯一贯流行着的粉红酒,她点的是一种叫做康帕尼的玫瑰粉红酒,颜色如粉红玫瑰般淡雅晶莹,手上端起了酒杯,她看到原本坐在她斜侧面不远处的一位男子站起来面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杯子,注视着他们之间逐渐缩短的距离,浅酌一口,味蕾上瞬间遍布一种清香的果味尔后是红酒的甘醇。
他已来到她的面前。这应是异国第一个如此接近她的陌生男人,锐利分明的轮廓,与自己有着一样的外貌特征,他伸手指向她旁边的椅子,小心翼翼坐了下来,她微笑示意着。
“bonjour”她听着她低沉而富有磁性的问好,脑海中浮现出却是另一个男人英俊的轮廓,是一瞬却足以致命的回忆,以至于产生片刻的错觉。衍说。嘴角嗫嚅着没有出声,可心的疼痛感让她脸色变得瞬间苍白起来,不由抿起一丝苦笑,随后又恢复常态,礼貌性给予对方同样的问候。
坐在对面的他,随后换上一口流利的中文,微笑着说了许多话。
他对琪年说他叫van,四年前从中国来到法国。后来定居在巴黎,很久都没再回国。而在巴黎的日子也不是像大多数人所想的那样浪漫柔情。相反更多的,都是过着定式单调,繁琐规律的高压生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让人身心倦惫。最近两年持续来普罗旺斯的小镇度假,感受大自然的热切与纯粹,带来身心愉悦的状态,让人舒缓,放松。的确是能够减压不少。
美好的是,这次假期才刚开始不久。
他说,如果用刀叉将火腿片把蜜瓜卷起来,这样的吃法最地道。
他说,她的身上混杂着一种清雅却强烈的特质。一眼看上去,就很难让人将目光抽离。
他说,请她接受邀请。一起徒步前往,普罗旺斯最美的花田。
她揣摩着他的语意,还在感受着刚才的记忆,带来的有关过去的片刻晃荡与错乱,一时竟有些难以平复。
等到言语稍过。她回过神,开始认真地注视着他。身上穿着一件纯蓝色麻质衬衣,她记得是GiorgioArmani前不久发布的季度新款,简单耐看的风格,恰好也是过去沉和最喜好的牌子之一。
白净修长的手,小指上的尾戒闪着银光,她记得Cartier的这款。戒面没有任何装饰与花纹,样式简洁明了。刚开始踏入演艺圈不久,收入不高。她几次路过奢侈品商场,鼓起勇气想给自己买下这件贴身的小礼物。却因价格再三犹疑,最后还是空着手走了出来。
Cartier表明的单身身份,太过矜持娇贵。某种意义上,就成了另一种感情上的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