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欢的母亲越来越像。一样的亲切,一样的美好。至今我想起她来,背景都是夕阳的模样。
十七八岁的恋爱实在单纯的可以。或者是他们有意避开我,总之在我面前,他们连手都没拉过。他们经常带着我。开始我觉得自己是个自讨没趣的电灯泡,便推辞不去,实在推脱不了才去。去了才发现牧奕欢实在是一个极好的人,就是走路这件小事,他也不会和秦子靠得太近,使路面上形成明显的一对二。吃饭的时候也是三个人各坐一边,不知道的人绝对看不出来他们是情侣,而我是不相关的朋友。他们在一起之后,我们更像是成了三个人的团体。
而且从现在来看,秦子既不属于我,也不属于牧奕欢。对她来说我俩都是过客。
我后来在大学里问过秦子,和牧奕欢在一起是什么感受。
她说:“你为什么要问,因为他是你朋友,还是因为他是我前男友?”
那天气氛本来不错,我以近乎无心的口气问了她这个问题之后就变了。她总是如此。我看她有点生气,便笑着说:“随便问问嘛!”
“随便?”她更生气了,眉尖蹙起,声音却保持着平稳。“在你看来问别人的私事就这么随便?”
“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们是朋友?呵,朋友就能随便是吗?所以你就一直很随便,才帮自己的朋友去给人表白!”
我有点生气:“你怎么了,突然这样。突然就发脾气,知不知道我忍了你很久。”
她歇斯底里地笑了:“忍,忍,你一直在忍!”
“得,得,不说了行不行。”我举旗投降。
“这就是你处理事情的唯一方式。”她冷冷地说。
我欲申辩,终究无言。
后来我想,在大学里我们的关系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没了牧奕欢,她也没再交男朋友,我也依然没有男朋友。我们就这样单身在一起,却从未承认过对方是自己的恋人。
高中结束了,牧奕欢离开。我原以为能够顺理成章地和秦子在一起。但彼此之间什么时候筑起了一堵墙,我们就在墙头手拉着手,却始终无法拥抱。眼里的对方也总是残缺不全的。
每当我想打破这堵墙时,就看到一个破碎的玻璃娃娃,它变成了雷峰塔,死死地压在我身上。我透不过气。直到那件事发生,我和秦子还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就像天平上的两个人,为了维持平衡不敢乱动。想要见面就必须同时靠近,但我们始终没有那种默契。所以当有一方想靠近时,另一方就不得不后退,以此维持那看不见的平衡。因为没人知道掉下去之后会怎样。
盯着“summer花”的昵称入了神,反应过来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窗外的光照在床上。那光霜似得白,却不是月光。我分明听到了雨声。就和那个风雨大作的夜晚一样,我好像真感觉到了顺着脸颊留下的红色液体。那顾铁锈味儿再次扑面而来。
不想再滑落到另一段回忆里,我起身来到窗边,想寻找那光的来源。原来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车。标示看不清楚,但听引擎就知道是好车。不知道它停了多久,也不知道它要干什么。只是周围再无活物,在大雨滂沱之中那声音就格外刺耳。可是这个地方没有人会投诉。好在没一会儿它就走了,转过头,尾灯在雨里渐行渐远。
我觉得像是在哪见过这辆车。在哪呢?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