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得象个小妾,却见魏瑛手里并没有试卷,他凝神静思片刻,转头吩咐道,“就以春雨为题吧,习字嘛,就默写《岳阳楼记》吧。”他看看明善,明善笑着一摆手,那吏部的司官与内务府的司官马上转身吩咐下去。
雨?
前世有什么好诗,可拿来一用?
肃文看看魏瑛,那魏瑛也正在看自己,那姓郑的笔帖式马上走到跟前,轻轻一敲桌子,肃文仍自茫然,“笔!”
肃文马上反应过来,笔杆还咬在嘴里,他一挑眉毛,急忙抽出来。
姓郑?对啊,肃文一下乐了,郑板桥老大人的诗,就是写雨的啊!
嗯,自己再加上两句,成,就这么着了。
他禁不住抚掌大乐,却没注意那魏瑛仍在看着自己。
他提笔濡墨,顷刻间一挥而就。
他得意地拿起来看了看,吹干上面的墨迹,自我感觉相当不错。
他转头看看周围,图尔宸正红着眼睛仰头长思,墨裕却是不确定地在另一张纸上写了起来,估计是作好之后再往上誊写。
麻勒吉见他回过头来,作了个鬼脸,这小子,用他自己的话说,一般作诗时我文思如泉涌,可是一到考试,泉眼就被人堵上了!
《岳阳楼记》,似乎并不难写,肃文凝神屏思片刻,体会着讷采取回的那些字的精髓与神韵,然后提起笔来。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乃嘱予作文以记之……”
他轻轻在砚台里磨了磨,看看适才的字,虽然下笔如有千斤重,但还真有那几多神韵。
魏瑛从隔壁站起身来,走进掌仪司的大厅,然后慢慢踱了起来,他时不时看看已经作完诗的学生,脸上却丝毫不假以颜色。
他慢慢踱到肃文面前,伸手拿起他的诗来,刚看一眼,又低头看看肃文,肃文正要站起来,他马上道,“坐下,好好写字。”
肃文只得依言而坐,也不管他,继续写自己的字。
那魏瑛却是继续读诗,他伸手拈须,却是拿着诗作一直没有放下。
讷采就站在窗外,今天本不该他当值,但鬼使神差,还是来了,看着魏瑛不言声地站在肃文身旁良久,他不由担心起来。
那姓郑的悄悄走过去,示意他稍安勿躁,“好诗呢,一般的诗可入不了大冢宰的法眼。”
讷采轻轻道,“我是担心他的字。”自那日端王府作诗,他早已改变了对肃文的印象。
魏瑛却是把诗放下,继而观看起肃文的书法来。
他看一眼书法,再看一眼肃文,眼睛却越睁越大,看得门外的讷采心惊肉跳。
“完喽,这孩子的字完喽!”他摇摇头朝掌仪司的签押房走去。
魏瑛却是仍在看肃文作字,良久,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慢慢又走回隔壁,可是刚迈进腿去,眼睛却又是睁大了,一人正坐在案几后面,笑着望着他,旁边明善一脸恭敬地站在旁边,他醒过神来,急步上前,刚要撩袍跪倒,那人却手一摆,示意他不要作声,可是他到底还是拜了下去。
“皇上,这外面,雨凉路滑,您怎么亲自过来?”魏瑛看看他,此人正是宣光帝。
“春雨贵如油,朕从慈宁宫过来,雨天在外面走一走,也不失为乐趣。”宣光笑道,“你适才在那个学生身旁站立良久,可是有佳作!”
“回皇上,是佳作。”魏瑛忙道,“胸怀开阔,襟裹万里,但就气象就令人——赞赏,况且,雨天,”他马上想起刚才宣光所说的乐趣两字来,似乎与诗作相背而驰,相差甚大,马上又改了口,“他能想到其他,也是好的。”他含糊地说道。
“噢,能让你这位前朝状元、当朝士子领袖赞不绝赏,那朕倒要看看。”宣光笑道,马上就有太监走了过去。
讷采到底是心里不安,又折回头,当他看到太监把肃文的诗抽走,交到隔壁时,他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这正是跟着皇帝的贴身太监魏家璋,“菩萨保祐,菩萨保祐。”他手捂胸口,禁不住腿都颤抖起来。
那宣光接过诗来,先是笑着看看魏瑛,接着看起了诗作,“噢,一雨纵横亘九洲,浪淘天地入东流。”他不由轻声念起来,“咸安坐听萧萧雨,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官学生,一家一户总关情。”
他看看身旁的魏瑛,“朕适才还说下雨有趣,呵,心胸倒赶不及一个官学生!”
“回皇上……”魏瑛刚要解释,宣光一摆手,“诗是好诗,可是心胸更好,”他喃喃道,又看看手里的诗作,“将来必是一员良吏!”
“是,皇上慧眼如炬,咸安宫的官学生本来就是优中选优,培养英才,自然以百姓为本,以国事为念。”
“字见风骨,朕去看看他的字!”宣光帝笑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