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差无几。似曾相识的气息,人声鼎沸的闹市,还有永远流动的往来车马行人,就算是在卯时,北寒堡也因它们而鲜活清醒。
南门开的那么早还有一个原因,正和商队从这里进出的理由一样,南门往北至北寒堡中一带都是闹市。
“糖水冻梨,自家冻的糖水冻梨嘞!”
“南面来的绸缎,各位走过路过的都来看看,这可是南面来的绸缎,比起北寒那真是——”
“东海珍珠,看看看看,拳头一般大的东海珍珠。要说它啊,可是折了十几人才出了水的,都来看看了啊!”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宣示着北寒堡的热闹,不管是冻梨绸缎,还是那据说折了十几人的珍珠,就算是虚有其表也给北寒堡填上了一层富饶的色彩。
光明之处总有阴影相伴,唐无衣一行没走多远,就看到城中蹲着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们正在用热切的眼光盯着过路的光鲜的行人们,不知道是讨食还是怨恨。
蓦然,有一个瘦小的小孩儿撞上了唐无衣的身子。就在唐无衣准备扶起他的时候,唐无衣感觉到腰间有什么东西划过。不等唐无衣动手,他身旁叶惊鸿一把抓住那小孩儿,扯出来一看,小孩儿手上握着刀片,袖子鼓胀胀的塞着什么东西。
是唐无衣挂的狼牙埙被割断了,被叶惊鸿一扯,从小孩儿袖子里跌了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四周却没有人驻足围观。人们机械化的穿梭在众人左右,只有那被抓的偷儿“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但是哭声在闹市中太微弱了,也没有来关心,只有那几个老小乞丐扫了两眼,也都是幸灾乐祸。唐无衣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狼牙埙,怜惜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随后朝哭的抽噎的偷儿问道:“这东西不值钱,你偷我这东西做什么?”
偷儿顾着哭,哪里会回答他。偷儿边哭还用破旧的衣袖擦拭流出的鼻涕,可怜的仿佛是唐无衣一行欺负人一般。
叶孤鸿见偷儿不回也上前一步,厉声道:“公子问你呢!”他那模样让偷儿更害怕了,遂哭的更加厉害。
“哎。”唐无衣深深叹了口气,心知这么不行。于是,唐无衣捋开叶氏两兄弟后扶住偷儿小娃娃的肩膀说道:“你告诉我为什么偷,我给你买个冻梨。”
偷儿眼泪一下就收住了,抽搭的说:“饿。偷什么都好,换了买吃的。”
唐无衣感叹他演技娴熟之余温柔摸了摸偷儿的脑袋:“行吧,不怪你了。”
“那冻梨还有么?”偷儿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唐无衣,语气带着怯弱的期盼。
这让唐无衣哭笑不得,他仔细看了看这除了黄瘦面容姣好的偷儿,随后答应道:“有。”
让叶惊鸿买了俩冻梨,唐无衣递给偷儿。偷儿拿过一个,眼巴巴看着另一个,要走不走。
唐无衣好奇道:“看你想要,怎么不拿?”
“您答应我的是一个,可是我好想要。”偷儿说的诚恳,他眼睛转了转问道:“我有啥可以帮您的么?如果我帮了您,我可以拿这个冻梨么?”
这偷儿还挺有原则,唐无衣当即点头同意。其实唐无衣知道一个偷儿,能帮他的不多。但换个角度想想,一个偷儿能帮的绝对是一般人帮不到的!
“你叫什么?知道城北的事儿么?”唐无衣问道,顺手将另一个冻梨递了过去。
偷儿接过冻梨,左右警惕的看了看后说:“爷爷叫我小赢,城北的事儿我带你们去我家里说!”
说是去家里,其实就是一处破庙。破庙还挺靠近城北,大概是因为庙里供奉的是往生娘娘,所以一直没拆。唐无衣记得这里,只是以前只会路过,第一次进来这出破庙。
小赢到了破庙就像鱼儿得了水,一脸欢愉的奔进去,唐无衣一行走的慢,就听到一声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顺着门进去,瞧见小赢在哭,俩宝贝冻梨都落地上了。
原因无他,小赢抱着的七旬老翁看着已经不行了。老翁瘦骨如柴、衣不蔽体,躺在小赢腿上正吐着血。
未顾着唐无衣一行,小赢哭道:“爷爷,咱们今天有吃的了。”抓起一个摔趴了的冻梨,小赢又说:“爷爷你看,这么大个呢!”
老翁却是转头看向唐无衣问道:“这几位是?”
“老翁称我无衣就好。”唐无衣拱手道,他指着其他四人说:“这几位是我同乡,有事想问问小赢,打扰了。”
老翁听后惨笑:“是小赢又偷你们东西了吧,这孩子哎。”他努力直起身子道歉,对不起“对”字还未出口,又咳出一口鲜血。
小赢见了哭的更凶了,他哭喊说:“爷爷你快躺下,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唐无衣见此进退不是,其余众人也沉着脸不愿再看。蓦然,唐无衣道:“老翁,我等真的只是有事询问。您身体不好,我们就先不打扰了。”说罢,唐无衣带着几人走离了破庙。
傍晚,唐无衣几人在一处客栈安顿了下来。时至夜幕低垂,店中的小二突然敲响了唐无衣房门。
开了门,小二道:“客官,店外有个小孩儿找你。”
唐无衣疑惑:“小孩儿?”
见小二肯定,唐无衣信步下楼。果真,一个不高的身影在店外瑟瑟发抖。靠近了,发现是小赢。
小赢身上衣衫更加单薄,眼眶红肿。他声音低哑道:“公子,能不能帮帮我!我什么事儿都告诉您,等爷爷好了,我一定报答您。”
冷风将小赢吹的缩成一团,唐无衣定睛看了他一会儿说道:“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