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站在最前头,他一马当先,大喝一声:“瑞亲王,粮食准备好了没有?”
梁七儿把楚云暖押了上来,用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楚云暖眼皮子也不眨,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她身边夏妆,不见了踪影。
白越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王爷恐怕准备的很好了吧?一百担面粉,一百担大米,一手交粮,一手交人。”
锋利的刀锋似乎是更靠近楚云暖,可她脸上一丁点表情都没有,愈加靠近船头,她就越位淡定从容,就像是什么都影响不到她一样。站在这个位置,楚云暖能清楚的看见赵毓璟那一边来的将领,只有林宿壁在,金翔没有在,霍清华也没有在,楚云暖冷笑,这两个最骁勇的人失去了踪迹,这一群蠢材,现在竟然还在等着要粮食。
白越这次来换粮食几乎带走了沉重大部分的兵力,如今城中后防空虚,正是偷袭的最好时机。霍清华不在此处,想必已经摸入敌人后营。
“楚家主可别吓得腿软,走不过去。”一个北堂军大声道,一时间这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楚云暖回头冷冷看着他们,“你们以为我大齐人都是你们北堂那群窝囊废吗?这么一点小阵仗就吓得腿都软了,或者是忙不迭的求饶,再然后是卖主求荣。”
那日张粮官的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对比现在楚云暖一个女人临危不惧的表现,刚才还哄堂大笑的将士都觉得脸上臊得慌,他们北堂从来都是自诩彪悍的,张粮官那天确实是丢光了北堂男儿的脸面。被落了面子,北堂的一个士兵下意识的就像给楚云暖一个教训,然而面对她清清冷冷的眼神,却怎么也不敢下这个手,只得大喝一声:“瑞亲王,还不把粮食拿出来!”
朝廷那边千机弩几乎是蓄势待发,只要对方敢对楚云暖不利,就立刻弓箭射出去。什么计划,什么功名利禄,这些都不重要,赵毓璟绝不能容许楚云暖在他面前眼皮子底下受到一丁点的伤。
突然间,赵毓璟的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转瞬即逝,他的阿暖从来都是这么果敢的人。他伸手向后一挥,弓箭手鱼贯退下,而后就是被搬到甲板上的粮食,他抽出剑,正指前方,“二百担粮食。”
自从江源府被困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这么多粮食,一时间所有的人的眼睛几乎都绿了,恨不得冲上去立刻把这些粮食给搬回江源府去。
一艘小船顺着船舷放下,里头装满了粮食,渐渐朝白越这边驶来。
白越没想到这瑞亲王还真的沉得住气的,连看着楚云暖被人拿刀威胁都不生气,甚至是按部就班的继续交换粮食。难不成天京那些传闻都是假的,这两人之间根本就没什么情谊?不过想想也是,赵毓璟一个皇子,南堂寄人篱下,这楚云暖又是如此嚣张讨厌,赵毓璟想必曾经也是受了她许多委屈了。真是失误了,白越脸色不太好,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这位家主在陛下面前排得上号,他们就不敢不救他。交换粮食,做梦了,这可是个金娃娃,傻子才会把它给交出去。
白越眉毛一攥,扭头朝着梁七儿示意,“押下去。”
这事情都是事先交代好的,梁七儿也知道白越的打算,他动了动就要往后退,那一边一道箭羽飞快射来,众人抬头,只见赵毓璟持着一柄蟠龙纹朱红长弓,那支箭正是他射出来的!箭羽还在甲板上抖动着,恰好阻断梁七儿想离开的道路。
白越一时间回头怒喝:“赵毓璟是什么意思?”
赵毓璟脸上不辨喜怒,却无端端叫人觉的,森冷异常,他冷漠似钢塑的俊朗脸廓上,薄唇略扬:“白越你想要空手套白狼,得到我的允许没有,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白越抬起手里的剑,用剑尖直指赵毓璟冷哼一声:“就是空手套白狼怎么了,瑞亲王今天若是不把粮食全部交过来,就别怪我们对楚云暖下手!”
他说的豪气万丈,楚云暖却是很不给面子地嗤笑起来,白越此人的确聪明,能想到用这种办法,可惜这人太自负了。
他从来都是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而其他人都是傻子,随便他算计。当初在天京的时候,有人愿意让白越算计,不是因为他白越厉害,而是因为他背后靠着的是白国公府,有永乐的宠爱,而且手握兵权的白国公府!现在呢,他算什么,就是一个叛军而已,有谁会怕他?
赵毓璟神色无波,反倒是旁边两个小将按耐不住,他们两人早有和白越较高下的心思,从前没有机会,现在可是个天大的好机会。于是两人自请上前,对白越个下马威,“王爷,请让末将上前诛杀了那大言不惭的叛徒。”
赵毓璟沉默不语,眸光似深潭水一样幽沉。
白越还在那头叫嚣着,却是半分也不敢动楚云暖。赵毓璟看出他的顾忌,当时也没有再犹豫,眼眸飞扬,山峦般的修俊长眉斜入美鬓,长身未动,只抬起袖,一拂,说道:“将粮草倒了!”
底下前行的小船已经停住,得此命令,立刻取出一袋粮食,刷刷刷的倒进了运河当中。洁白的面粉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空气里依稀可见细小的灰尘。
叛军那一片哗然了,如滚开的热油里,加了一勺冷水,轰隆一下,腾了起来!
对于现在的江源府来说,粮食是何等珍贵,赵毓璟他说倒就倒,让所有人都觉得心疼。叛军这一边各个倒吸口冷气,白越的脸却是完完全全的黑了,在他心中一直觉得赵毓璟就是个软柿子,任人搓圆捏平,而现在他竟然才发现,这一位默默无闻的八皇子,才是天京城最难啃的骨头。
楚云暖就知道,白越敢临时反悔,赵毓璟就不可能给他这么多粮食,助长他的威风。
一连倒了两袋面粉一袋大米,叛军那边喧哗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
“反朝廷者,死。”赵毓璟握着剑,长躯挺直,嘴角上扬,似乎在欣赏着对面叛军的惊惶,先前语气里的淡泊以及和气,刹那间消失的无踪无影,浑身煞气杀气双双升起,一派冷绝凉血,双目陡然变得诡冷,“威胁朝廷,以人质交换粮食而不守信用,你们这一帮叛军就该饿死,这些粮食本王就是全部倒进鹤云河里,也绝不会给你们!如此不讲信用,易子而食,你们这一群人活该活活饿死!”
江源府粮食告急之初,里头一些凶悍的土匪屠夫等等,就曾易子而食,多少无辜稚子惨死,而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还居然是义和军里所谓的中流砥柱。
易子而食几个字震惊很多人,梁七儿曾经统领义和军时就发生过此事,可他以严酷手段处罚了很多人,这件事情才慢慢停息下来。
现在居然又发生这种事情了么?
义和军所求很简单,不过是吃饱穿暖而已,若是要他们去和朝廷抵抗,那么他们真的是怕的,而且现在还是应对如此杀气腾腾的赵毓璟,又听到易子而食的事情,谁知道死掉的孩子里有没有他们的亲人好友。
一时之间,义和军那头犹如油锅入水,噼里啪啦的炸了起来。白越自己都维持不住局面,他立刻朝梁七儿使了一个眼色,他是最开始统一义和军的人,在这些人的威望之中比他高,梁七儿说一句话,比他说十句都管用。
然而此时,被白越以为紧握在手心忠心不二的梁七儿却突然反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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