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人坐下,让秋芷秋桂送了司徒睿最喜欢的杨枝甘露,赵毓璟最爱的雪山君豪以及几碗清茶上来。
“你新婚燕尔的,怎不在府中多呆几日再说,你这病还没好呢。”
肖复礼嘴角抽了抽,他中毒的确是自己服下去的,可毒药却是楚云暖给的。别说,那毒药真的是十分霸道,刚服下去一盏茶的时间,就让他口吐鲜血,若不是这几日楚云暖一直派人乔装成大夫入府医治,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根本就等不到郁柔回来嫁给他。他这个时候才算明白,楚云暖当初说的皮肉之苦是什么意思,结果真倒是真,可也实在是让他受了一些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能抱得美人归,这些苦都不算什么。肖复礼扶着郁柔坐下,粗旷的面容上罕见的浮现一丝小心翼翼。
楚云暖看的牙酸,赵毓璟顿时觉得刺眼,他这边出现了一个情敌,肖复礼这时候就带着娇妻来刺激他。
赵毓璟直勾勾的瞧着肖复礼,肖复礼顿觉压力大,连忙表忠心:“殿下,刚才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就别再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当然剩下半句话肖复礼没有胆子说。
赵毓璟哼了一声收回目光,郁柔站起身,屈膝行了个大礼,“谢楚家主大恩大德。”她能从和亲一事脱身,又能心想事成的嫁了肖复礼,这其中楚云暖居功至伟,她实在是感谢。这个楚家主虽然看上去很凶很嚣张,可她心里是有一方柔软的。
楚云暖扶起她,“你谢的应该是肖复礼,如果不是以他愿意服毒,我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叫你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
郁柔满脸通红地看了肖复礼一眼,眼中是满满的感动和情深义重,楚云暖突然觉得今日上两人进来,实在是有点扎心。
司徒睿什么也不懂,在那儿开开心心的吃着杨枝甘露,喝了两口想到了什么,将白瓷盏推到楚云暖面前,“阿暖,你喝。”
楚云暖笑了笑,“你喝吧,秋桂哪儿还有。”
司徒睿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秋桂手上还捧着一盏,当下十分殷勤地端下来,送到楚云暖手边,用勺子搅了搅,“阿暖,你快喝,这个可好吃了。”
楚云暖笑得很无奈,拿起勺子轻轻喝了一口。赵毓璟瞅了司徒睿一眼,伸手从楚云暖手里把白瓷盏拉了过来,“她不爱喝这些甜的东西,我来喝。”说着他大大的喝了一口,示威一般的看着司徒睿。
司徒睿牙齿磨的直响,两人目光交汇噼里啪啦一片。
肖复礼夫妻两这个时候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两人有些坐立不安,肖复礼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楚家主,我们今日来就是为了道谢,另外,柔儿有事情跟你说。”
楚云暖看着郁柔,郁柔轻声道,“我在寒山寺的时候,从太后身边的嬷嬷口里得知,太后要回京了。”
上一次太后回京,还是她的千秋节,很可惜被白皇后送的翡翠白菜里的勾吻扫了兴致,当下就回了寒山寺。此后,一年多不曾来过,去年她的千秋节还是永乐帝派人将生辰礼物送过去。
“我得到消息,太后这次回宫——”郁柔很郑重,“就不打算走了。”
楚云暖和赵毓璟皆是一愣,肖复礼夫妻两寒暄几句话也就告辞了。
“百里太后多年不曾回宫,你说他这一次,是为了什么而回来。”楚云暖喃喃自语。
依照郁柔的身份,是不可能知晓这么隐秘的事情,除非是太后故意放出的消息,可这是为什么呢。
赵毓璟也百思不得其解,忽而两人间抬头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储君之位!”
“自从赵毓宸死了之后,储君的位置空置,太后在这个时候回京,恐怕是会扶持同样拥有百里家血脉的赵毓泓。”
赵毓璟不赞同她这个想法,“百里家嫡系和旁系泾渭分明,当年百里家大家长被永乐帝处死,太后震怒,百里家自辞官退隐,那时候就已经显示出自己强势的态度。旁系和妃的入宫,是真真正正让太后离开皇宫的导火索。”
“为何?”
“当年和妃入宫,是打着看望太后的旗号,可是后来她却在太后住的甘露宫里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太后盛怒,当下就要处死她,永乐帝却护着。太后觉得百里旁系这群人是在故意落她的面子,而当年旁系又逼迫太后给和妃名分,太后被这么一逼,心里自然不高兴,所以才压着,只给了她一个贵嫔的位分。”
原来宫中还有这种辛密,楚云暖听得津津有味,看来她查到的很多东西都太过片面了,内里的事实都不清楚。
赵毓璟神色有些凝重,“不过这种事情也说不准,毕竟赵毓泓的确是一个让百里家从新崛起的关键人物。”
楚云暖淡定得很,“是与不是,只等太后回宫自见分晓。”
司徒睿睁大眼睛听着两人谈话,似乎是觉得无聊,罕见的没有继续缠着楚云暖,而是蹦蹦跳跳朝着后院走去。宋茜雪正在抱夏处等他,“司徒公子。”
司徒睿脚步一顿,回头,面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茜雪姐姐。”
宋茜雪仔细端详着司徒睿,他的伪装还真是天衣无缝,有谁会知道,他这么快就恢复了神智。“司徒公子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云暖是真心关心你的。”
司徒睿咧着嘴,继续傻里傻气的笑,一副我什么都听不懂的模样。
宋茜雪轻叹一口气,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快招的,有些时候这血脉就是这么奇怪,就算痴傻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拥有让人惊讶的智慧。无论司徒睿对楚云暖抱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她都无法开这个口。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云暖是真心喜爱你的,你在她心里和云扬一样。”
司徒睿有一瞬间的黯然,“我当然知道姐姐喜欢我。”他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宋茜雪,“不用你说。”
宋茜雪哑然失笑,“三哥再过两天就要到达天京城了,你还是把前些日子他传信回来要你读的书再温习一遍,免得三哥考你,你一问三不知,云暖可不会帮你。”
司徒睿黑下了脸,他最讨厌念书了。
宋茜雪咯咯一笑“这是为你好。”
宋家人和百里太后几乎是前后脚进入的天京城,百里太后华丽的仪仗,自城门前迤逦而行,一对对凤翣龙旌,雉羽宫扇,再后面是焚着御香的销金提炉,一柄曲柄七凤黄金伞,紧接着就是六匹骏马拉着的金顶鹅黄绣凤穿牡丹的车架,缓缓行来。那些车轿人马,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却是鸦雀无声,只有车轮马蹄之声。
两朝百姓翘首看着这难见的盛事。
百里太后今年高寿,两鬓斑白,银发如缕,她脸上有些皱纹,却面上始终带着威严、睿智。
“到哪里了?”
她身边绿衣女官,轻轻掀开车轿往外瞧了一眼,“在有一会儿就到了长生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