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他大方自然,任由人打量。楚云暖也看着他,“你是——”
他拱手,风度翩翩,面目含笑,叫人如沐春风,“在下谢游之。”
半个月以前,谢游之这个名字也只能说在红顶商人里赫赫有名,可自从他出任了户市自由商会会长以后,可以说是南堂闻名了,毕竟南堂没几个人敢和楚云暖对着干。
楚云暖面色如常,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眸子中的神色,“没想到第一红顶商人竟然也会混吃混喝。”她根本就没有邀请过这个人,没想到谢游之会出现在这里,恐怕是来者不善呀。
带谢游之进来的世家公子被家中长辈狠狠瞪了一眼,他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哪里知道这个他半路遇上的,跟他志同道合的朋友竟然就是谢游之,唉,现在只希望楚家主不要太追究这件事了,否则父亲定然扒了他一层皮。
谢游之面上突然有一丝尴尬,完全没有料到楚云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但很快他就收回了心神,旧调重弹,“楚家主若是不要赈灾款,就交给我们户市商会,毕竟九原天灾中我们也是出了力的。”
楚云暖看着谢游之,说实在的她可不相信区区十万两银子谢游之能看得上眼,她嘲笑道,“你们有做什么吗?哦,对了,还真有。你们哄抬价格,逼我以三倍价钱购买粮食,然后趁我调用其他地方粮食的时候,抢占市场。谢游之你脸皮可真够厚的,都叫我不好意思了。”
这些事情的确都是事实,可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都是按下这件事情然后再私下解决吗?这楚云暖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叫谢游之一时语塞,都有一些接不下去。这瞬间,谢游之的表情变了又变,好半天才说道,“楚家主又在说笑了。”
楚云暖笑容满面,“我这人从不说笑。”话落,她面色立刻阴沉下去,嗤笑道:“你们商会什么都没有做,还敢来分一杯羹,要不要脸。”
她面色转变太快,让谢游之有些愕然,这些年来,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没有一个像楚云暖这样翻脸如翻书。
他在想他答应宋茜雪的事情,对他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的确是看不惯世家作威作福,故此在宋茜雪提议推翻南堂世家的时候,欣然同意。当年父亲的死,和这些世家脱不了关系,母亲也因此哭瞎了一双眼睛,他做红顶商人,何尝不知道这条路苦,为了子承父业,也为了他报复世家,他咬牙走了下去。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堂世家施来越昌盛,尤其是楚云暖插手了南堂,这让他觉得自己报仇的希望越加渺茫了。
谢游之在那里思绪万千,楚云暖却没有再理会他,反而将目光落到了赵毓泓身上,“皇室送来的十万两灾银,我们南唐世家谁也不会要,愿意将它全部放到九原府百姓身上,不知道十皇子意下如何?”
楚云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这笔钱都不能再回到皇室,这些年来世家给皇室的供奉不少,皇室也该出出血了。
赵毓泓自然是毫无意义的,这笔钱就算回到天京也跟他毫无关系,肯定会被诸多兄弟瓜分。而赵毓璜虽然有异意,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赵毓璟会心一笑,历朝历代水患天灾无数,这恐怕是第一次灾银能完完全全的到达百姓手上。阿暖这人,嘴上说着自己心狠手辣,可心中最时候软不过。在谢游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十万两白银已经有了去处,他一点儿也不在意,他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只不过是为了来给楚云暖添添堵处罢了。于是他挥袖就要坐下,可这是楚云暖却又对他说道,“不知谢公子与宋家合作的如何了?”
这一语音如惊雷滚滚,惊了九皇子兄弟二人,两人均是万分惊讶。楚云暖默默将一切看在眼中,估算着两人的表情,谁是真谁是假。
比起手握天下财富的楚家来说,清流之首的宋家更诱人,也真是因为如此,宋家从来不与任何商人或世家合作,只是默默经营着自己的书院,一旦宋家与旁人合作,那是比楚家更家厉害的存在,谁叫天下文人尽出宋氏呢。然而这么多年以来,宋家一直恪守本分不敢越雷池一步,只知教书育人,故此皇室一直没有对宋家斩草除根。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宋家竟然和谢游之合作了,那是不是就说明,户市自由商会背后的主人就是宋家人。
于是乎,惊疑不定的目光就落到了在场唯一的宋家人——宋家身上,宋昉面色没有一丝变化,正襟危坐,沉稳优雅。
谢游之面色勃然一变,他也是知道宋佳家这个规定的,故此在和宋茜雪合作成立商会时,并没有暴露宋茜雪的身份,他不知道楚云暖是从何得知的。
谢游之预备开口辩解,楚云暖暖却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她说道:“宋茜雪难道没有告诉你她背后有人,还是你,或者她,都是为那人的人。至于那个人是——”
楚云暖的目光在四周一扫,神神秘秘一笑,并不接着说下去,赵毓璜双眼一眯,有些好奇,毕竟楚云暖这人虽然恶劣,可从不信口开河。不同于赵毓璜的表现,赵毓泓反倒是身体紧崩起来。楚云暖将一切收入眼底,刹那间有了判断。
周伯彦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说呢,楚云暖前脚成立世家联盟商会,而紧接着就出现另一个商会,他笑称:“是哪位皇子怎么有本事,竟然能收服了宋家,楚云暖你还不说出来,让我等瞻仰一番。”
一时间,众人连连附和。
楚云暖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乐呵呵的看着谢有之,又问道:“谢公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呀?”
谢游之目光有些阴冷,他呵的笑了,一声“楚家主既然手眼通天,又岂不知我来做什么。”
楚云暖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又不是神,哪里能面面俱到。谢游之冷笑一声,“九原府天花后,谢某曾听过一首诗,还望楚家主解惑。”
这时候谁都知道他说的诗是什么,那诗曾经被人用红漆刷在城墙上,九原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可天灾之后,瑞亲王和楚云暖以身试药足够让百姓感念两人恩德,再也没有人提起这首要人命的诗来。
谢游之念道:“南有楚北有王,天命绝散紫薇,九原动天花繁,人亡此,此亡天。这说的应该是楚家主你吧!”
谢游之的挑衅叫人惊讶,楚云暖看着他,他却是胸有成竹面带微笑,这下子楚云暖终于肯定了一件事,谢游之和宋茜雪的合作有猫腻呢,说不准他真正效忠的人是宋茜雪背后那位皇子。否则这首诗是宋茜雪传到九原的,他不会不知道,更加不会在这时候提起来,这等于是在拆宋茜雪的台。
赵毓璟目中寒了三分阴冷,自古以来民间百姓本就迷信怪力乱神,此诗又有有心人的推动,假的都能变成真的,妖星之说,等于要要阿暖的命。
楚云扬在这个时候险些跳出来了,而宋昉却是微微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楚云扬根本静不下来,“先生是不是因为他跟宋家有关系,才这般容忍?”
宋昉只是摇头,“你没见楚云暖的神色吗?她心中分明是有了计划,你若上去贸然打断了她,那可就不好了。再说,就算她没有计划,又有谁能动她半分,妖星只说不过无稽之谈,有谁好用这个理由要她的命。”
楚云扬一想,似乎是真就是这么一回事,于是他便坐了下来,只是浑身肌肉依旧紧绷,准备在谢游之出言不逊的时候教训他一番。
楚云暖看谢游之的表情充满了戏谑,那是一种似笑非笑又充满讥讽的神色。
顿时,谢游之心惊肉跳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表现,这种感觉就像他是一颗棋子,而楚云暖就是那执棋人,但事实不是这样的,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下棋的人。
楚云暖轻轻扶了扶鬓边的红珊瑚簪花,动作优雅,赏心悦目,她趾高气扬的说道,“两位皇子前脚入九原府,带来了迦叶寺的和尚,后脚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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