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后宫有多少妃子,你都是北国皇后,没有人能越过你去。”说到底司徒衍还是念着一些夫妻情分的。
这句话仿佛是压倒孟莲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费尽心机,除掉楚云暖母女,为的就是六宫无妃,可司徒衍现在说什么了,他要纳妃,那她所做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她咆哮道:“陛下你有没有心,我辅佐你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你的良心就不会不安!你别当我不知道,你要纳妃,不就是为了给那个叫若华的贱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她不过是长得和楚云暖有几分神似罢了,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你别忘了,当年是你亲手废了她,要她的命,只是她不如你的愿,刺瞎了眼睛再不出冷宫一步,你后悔了是不是!”
这几年来,后宫佳丽无数,虽然都没有名分,可她冷眼瞧着,那些个女人都和楚云暖有相似的地方,不是眼睛就是嘴巴,而这一次司徒衍大费周章想要册封的女人整张脸像极了那个高高在上、霸道艳丽的女人。
司徒衍这一辈子最不愿意提起的人就是楚云暖,他勃然大怒,“你说什么!”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踏着尸山血海才登上如今北国皇帝的宝座,他敢说没有有对不起过任何人,因为那些人都是他的敌人,他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楚云暖母女!他忘不了,那个多次为他出生入死的女人,为他洗手作羹汤妻子,忘不了在无数明争暗斗中始终支持他,辅佐他的结发妻子。坦白来说,北国能够建立,楚云暖功不可没。其实当年只要她肯退一步,他们之间就绝不会走到这种地步,可惜她浑身傲骨宁折不屈,他堂堂帝王怎可能低头。
她曾经说他没有心,他只是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后来却是专宠孟莲八年来证明他有心!渐渐的,他厌倦了孟莲,开始回忆起当年盛装丽颜,肆意快活的她来,她就像一团火焰一样,那么美丽鲜活,爱憎分明。北国建立之初,是她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全心全意的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回忆起她当年种种毒辣的手段来,司徒衍只觉得她率性,再想起孟莲用美人皮包裹的阴狠毒辣,司徒衍瞬间厌恶不已。
“陛下,她不会原谅你,是你下旨鞭尸,是你,让她和司徒雅尸骨无存。”
司徒衍猛的一愣,多年来没有子嗣,他几乎都快忘了他曾经也有一个孩子,他和楚云暖的女儿,可这个时候他竟然想不起司徒雅的模样。
“你再喜欢那个女人,可她不过是一个替身,就算她乖巧顺从,她也不是楚云暖,陛下从她身上体会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楚云暖堂堂世家家主,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卑躬屈膝,陛下,您就活在自己的幻想中吧。”
司徒衍瞬间无比的暴怒,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一样,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曾经多么希望楚云暖能够对他小意温柔,能乖巧的伏在他膝上,能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可是这都不可能,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所以当另外一个容貌有些许像她的人出现时,是那样乖巧,以他为天为地,于是他毫不吝啬自己的宠爱。然而此时此刻被孟莲戳破所有的心思,司徒衍却觉得格外难堪,他暴怒,“你住口!”
楚云暖看着眼前的闹剧,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她的臆想,还是当年她死后北国发生的一切,她瞧着帝后之间的争吵,竟然觉得无比可笑,曾几何时,司徒衍也是这样为了孟莲和她争吵,风水轮流转,今日却是司徒衍为了另一个女人为难孟莲。
北国九年三月初二,北帝后宫大选,四妃九嫔具全,司徒衍不顾群臣阻拦,封民女若华为皇贵妃,次日,新妃觐见皇后,孟莲称病不出,命后宫诸妃顶烈日跪于椒房殿前,司徒衍大怒,孟莲禁足椒房,未得帝召不得出椒房一步。次月,北帝千秋节,南楚新君来贺,觥筹交错间南楚新君问及皇后楚氏,司徒衍不知如何作答,皇贵妃却道,“废后楚氏心肠歹毒,八年前陛下早就废了她,一年以前就在冷宫中自焚而死了。南楚帝君难道与废后有什么深仇大恨?”
楚云暖看到南楚帝君瞬间大怒,跟随他来的使臣个个战战兢兢的跪下,灯火阑珊下楚云暖看清他的眉眼,不同于少年时代的稚嫩和天真,他脸上满是刚毅和英明神武,龙袍加身气宇轩昂,气势磅礴比司徒衍还要盛上三分。
这是云扬,她以为早就跟随楚家一同埋葬在嘉陵城的弟弟。
“司徒衍你竟然敢动她!”楚云扬脸上是满满的暴虐,他像一只发怒雄狮,狠狠瞪着司徒衍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碎。
司徒衍瞬间也沉下脸色,“南楚帝君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北国好欺负!”
“是你当我南楚好欺负,我南楚皇长公主替你打下江山,让你不费吹灰之力坐享这万里山河,你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司徒衍,我南楚跟你不死不休,你就等着兵临城下吧!”
司徒衍莫名其妙,楚云暖是南堂楚家家主,何时成了南楚的皇长公主,
楚云扬拂袖便走,楚云暖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夜色中他眉目清朗,犹如天上寒月,带着高不可攀的清贵。她望着镶嵌有金银玉器、宝石珍珠的龙辇上云扬笔直的脊背,依稀可以看见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脆弱,刹那间楚云暖心中一恸,她虽不知道弟弟如何成的北国皇帝,可其中艰辛不言而喻。
楚云扬来北国不过是为了见楚云暖一面而已,否则不过司徒衍一个千秋节哪里劳烦得动他,只是他没想到,当年嘉陵城一别竟是永恒,他的姐姐竟早就不在人世。
楚云扬在北国呆了半月,开始动手彻查一切关于姐姐离世的消息,越到最后查出来的事情越让他惊讶,楚家被灭,姐姐被困定边王府,孤立无援;北国开国,姐姐受封章台,次月被废,独女惨死,移居冷宫;冷宫七年受刑,体无完肤,身亡一年才被得知,死后尸骨无存……一桩桩一件件足够让楚云扬发狂,“楚云暖这就是你选的人,你眼睛果然是瞎了!你真是活该,为了这么一个人害了整个楚家,你活该!”他哈哈大笑,却又泪水盈眶,“楚云暖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能够死……姐姐,不怕,我会替你报仇。”
北国九年六月,大齐南楚联军势如破竹攻陷北国诸多城池,北国江山岌岌可危,然而皇宫中没有丝毫异动,司徒衍依旧饮酒作乐。今日他心情格外好,因为前些日子东郡出了一块刻有他丰功伟绩的石碑,而那一天还有人看到金龙现身,这是对他这个天子的肯定。
司徒衍醉眼朦胧,卧在美人怀中,手中白玉酒杯摇摇晃晃,新进宫的美人言笑晏晏的伺候他饮酒取乐,皇宫中其乐融融,孟莲在椒房殿里砸了无数金银珠宝。
七月,兵临城下,司徒衍终于从温柔乡里清醒过来,然而此时此刻北国江山大势已去,只留下都城一座孤立无援的空城。司徒衍这个时候才突然从温柔乡中醒过来,他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士兵,头晕目眩。当下点兵御驾亲征,八年来养尊处优的生活,他早就不是当年骁勇善战的司徒衍,很快他就落败了。司徒衍在皇宫里大发雷霆,然而后宫前朝没有人可以替他出谋划策、分忧解劳,这个时候他猛然想起被关在椒房殿的孟莲来,她是天命之女啊,未卜先知,一定可以知道御敌制胜的方法。
椒房殿中面对司徒衍饱含期待的脸庞,孟莲满脸茫然,“南楚和大齐联盟了,这怎么可能。”九年前九嶷山一战,大将军王赵毓璟战死沙场,大齐就再也没有向北国出兵,而那南楚更是与北国井水不犯河水,饶是孟莲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双方联盟的理由。
司徒衍在殿内急切的来回走动,“外面都兵临城下,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朕是问你有没有办法逼退敌军?”
“我会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天命之女吗?你会没有办法?莲儿,你帮朕这一次,朕定会遣散后宫嫔妃,一生一世只宠你一人。”
司徒衍的甜言蜜语让人沉醉,孟莲却是有心无力,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会有这一场战争,史书上根本就没有写过,她哪里会知道。“陛下,我真的没有办法。”
司徒衍顿时勃然大怒,他回忆起楚云暖的好来,不禁说道,“要你有什么用,若是今日云暖还在,哪里会叫朕如此忧心!”
孟莲被这些话深深的伤了,她盯着司徒衍头也不回的背影,面色扭曲而狰狞,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她争了一辈子,原以为斗到楚云暖,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她。与其让司徒衍一辈子怀念楚云暖美好的时候,她当初还不如一直留着那个贱人。这时候有宫女端着一盏翠绿的碧粳粥上来,这是孟莲在司徒衍来到椒房殿是吩咐宫女准备的,还不等宫女说话,孟莲就突然砸了粥,“拉下去杖毙!”
顿时,满殿宫女战战兢兢跪下。
联军围城半月,城中粮草皆尽,城中百姓夜夜哭诉,司徒衍只觉得大势已去,然而他是北国皇帝不可以就此投降,于是不甘心的司徒衍点齐身边的禁卫军,准备出城背水一战。大齐主帅华子靖骁勇善战,司徒衍节节败退,然而此时却见孟莲一身华服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她手里挟持着孟玫,要求华子靖投降。孟莲原本是不知道华子靖和孟玫的关系,只不过是在昨夜在孟玫房中看到一封早年华子靖写给孟玫的信,信中字字句句皆是情谊,于是她便打定主意拿孟玫要挟华子靖退兵。
华子靖当然不退,紧接着就是孟莲射杀孟玫,却被孟夫人挡住,孟夫人惨死,联军攻入北国都城,北国城破,一切几乎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北国皇宫兵荒马乱,未央宫中,楚云暖看见司徒衍独自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大批士兵涌了进来,一身戎装的高怀远从殿外而入,他笑道,“看来陛下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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