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固然看起来还是颇有趣味,但熙然哥哥布置的书就甚无趣味且让人深痛恶觉了。
他舌头绕了绕,松开搂着凌熙然脖子的手,回到桌前拿起钢笔继续临摹字,嘴里嘟囔:“哎,问你皱什么眉,你怎么又扯到看书上,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和你说话了。”
凌熙然放下报纸,端起咖啡把底儿给喝了,他听了秦步川的嘟囔,也不知道是咖啡苦,还是怎么了,眉头继续皱了回去,皱了会儿才低声解释了缘由。
“川哥儿,好弟弟,哥哥我——我心里苦。”
秦步川临摹字的笔尖一顿,听了这话,倒也不算很关心凌熙然,五年来凌熙然每月惯常来一次伤春感秋,实在把他的关心给耗得所剩不多。他钢笔一转,头微微抬了点,斜着眼看凌熙然:“哥,你又怎么啦?你苦什么呀?”
“我觉得我以后是要孤独终老了。”凌熙然这次苦的苦大仇深,并且苦的很未卜先知,“我这样的人,是人人看我都喜欢我,可我看人人却是都一个样,你说我以后要找一个伴侣,至少是要和我一样的人吧,但是能找到吗?明显找不到啊,我就只能一个人单身到老了。”
“你这样的人——”秦步川钢笔不转了,听得瞠目结舌,钢笔啪嗒一声滚到了桌子上,滚了几圈,他也不去拾,但是睁大眼微微张了嘴,脑袋转过去了看着凌熙然。
见凌熙然脸上表情苦的真挚,他才慢慢说出了后半句:“是什么样的人啊?”
凌熙然深深叹了口气:“举世无双、天下瑰宝。”
秦步川的嘴由半张变成了个圆,他以为大不了是听到谪仙下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样的词,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凌熙然。
他也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说,干脆拿回了钢笔埋着头继续练字,不想说了,感觉凌熙然这自恋的毛病是没得救了。
凌熙然说完,说完等不到秦步川的回话,便起身溜达到他身旁,弯下腰脑袋凑在弟弟脑袋边,看秦步川的字怎么练也就是工整有余灵气全无,看来是和人一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然哥儿。”秦步川写着写着,冷不清开了口,他侧脑袋,凌熙然还在看他的字,看得心想弟弟有他十分之一的好学就足以让他谢天谢地了。
秦步川喊完,想说你自恋的毛病总该改改才是。
可侧着脸静静看着凌熙然,那纤长的睫羽,那挺拔的鼻子,那侧脸的线条——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都不是完美的,拼在这个人脸上也不是完美的。
但是组合成了这个人,你看着就是忍不住放轻了呼吸、顿了心跳的,心想他可真美啊。
那凌熙然自恋就自恋吧。秦步川停了笔,他长成这样,就算自恋成了个神经病,也是个有足够资本自恋的神经病。
“然哥儿,我们去吃早饭吧。”秦步川丢了笔,笑嘻嘻的一站一动,从椅子上跳出了两米远,说完往外跑,凌熙然伸手抓他,没抓住,三两步跟着他出卧室。
追到外间,秦步川已经穿了外套,对着他招手:“快点呀然哥儿,再不去,奶奶以为我们今天早上不和她一起吃了。”
凌熙然接过佣人递来的外衣,一边穿一边摇头骂他:“凳子上长了钉吗!你坐在那里连一页的字都没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