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计青岩安静了片刻:“你睡吧。”
“……”
这就说完了,话说了一半不上不下的。
刚要闭上眼睡觉,不经意地看到计青岩用两根手指用胸口暗袋里夹出什么,迅速地放在口中,关灵道不依不饶起来:“我也要吃,给我。”
“只剩一颗了。”声音很是冷静。
“我不信。”
关灵道半坐起来乱翻他的衣服,计青岩不声不响地倚着墙,两人的呼吸交错,计青岩的袖子一掀,轻轻压住他的手腕:“不许动。”
关灵道心头微颤。
计青岩清新微凉,就像寒冬里干净的薄雪。
正胡思乱想,左眼下有什么东西火辣辣的,像是被灼烧一样。关灵道忍不住用手去摸,计青岩的目光也在他的面颊上定住,手指拨开他的,轻轻抚上来。
“怎么了?”关灵道问。
说话间,左眼下那阵灼热已经毫无预兆地消失,与来时一样。计青岩半天没出声:“刚才似乎看到两片泛着红光的印记,突然一晃不见了——你见过么,是什么?”
关灵道发怔似的摇摇头,无话可说。他倒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秘密,从小到大都没出现过这印记,这会子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心中猛然一凛,这难不成是跟自己近来魂修有关?
计青岩寻思片刻:“暂且不想了,改日再查。”
关灵道点点头站起来,这时也没心情待下去了:“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三宫主继续炼丹,不打搅你。”
计青岩半垂双眸看着他:“你有急事么?”
“没有。”听到这话,关灵道不禁心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这人怎么就是不爱笑呢,嘴角的线条冷硬,眼角没有半条笑纹,像是天下戾气融化而成,肃杀冷冽,跟自己全然相反。师父说,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一定是心满意足,欢欢喜喜,全身没有半丝戾气和怨气,因此这辈子才这么欠打。
关灵道不知不觉地蹲下来,往上拉着计青岩的嘴角:“三宫主,你笑一下,你笑起来好看。”
计青岩额头上的青筋又微微暴了起来。
“玄真房许久没清扫了,去收拾一遍。”把惹人心乱的手随意拨开。
“玄真房每月只需清扫一次,我半个月前刚扫过。”
“我改了规矩,十天清扫一次。”声音冷静下来,很是恬淡和理所当然。
“什么时候改的?”那声音有些不服,“丹房执事没告诉我。”
“半刻前。”
“……”
及至正午,两人终于炼完了丹,一前一后从玄真房里走了出来。
宋顾追正正在门口守着,略有些胆战心惊,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宫主平时起炉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今天怎么在里面待了两个时辰?玄真房里除了炉火便是黑沉一片,他们两个在里面……不对!定然是自己想多了,三宫主怎么可能会对那小子动心,在里面教训他还差不多。
“三宫主,青衣有信传来,老宫主请你过去。”宋顾追不露半点情绪。
“嗯,知道了。”青衣有信,老宫主单独只见他,那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关灵道见他心思沉重,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学着平常弟子谦恭的模样说:“那我先走了,三宫主、宋执事。”
宋顾追挥挥手:“去吧。”
他的身影消失不久,宋顾追见计青岩垂眸不语,试探着说:“最近这小子没惹什么麻烦,说话办事也老练了些,但不知为何喜欢上了摆弄花草,在房间里种了许多。”
“种花?”有些意外。
这表情是怎么回事,怎么说起那小子的事,计青岩就好似很有兴趣?不对不对,还是他想多了。
“是,有时候还为花草抚琴吹箫。”说起这个就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实在是闲得不能更闲了,有那许多兴致做这种风雅事。
“嗯。”
“听说跟石敲声、石蕴生兄弟很亲近。”
“石蕴生?”
“石敲声的哥哥,左腿断了一直没好的那个,三宫主让我送过丹药的。关灵道近来常跟他们在一起,据说那石蕴生会养花种草,会驯兽,三个人玩得不错。”
“嗯。”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不眠山,计青岩让宋顾追在门外等着,独自走入大厅里。厅中静谧,只有轻缓流水之声,散尘正坐在桌前倒茶。
计青岩在桌前坐下来,老道人头也不抬地说:“我今早在竹叶上扫下的雪,配了去年采的青针,你试试看。”
计青岩不声不响地喝了,没有言语。
散尘抬起头来看着他,用没有起伏的声音道:“昨夜自北朝传来消息,岑家次子墨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