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四妾本就是寻常之事,只是我却难以接受。因为我是个现代人,受过女权主义的熏陶,要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我想都不敢想。
“格格,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想到这里便觉得不快活,一时郁结道:“还说什么决不食言,这还不是食言了吗。”
“——才迟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耍起性子了?”
我闻声望去,正是褚英一身朝服走进院子里来。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啊。
“方才被阿玛喊去议事,怕误了你入席的时间,便吩咐人让你先去,怎么,闹不快活了?”
他笑意渐浓,我一听这话,竟有几分暧昧,就特意站远了半步,“谁闹不快活了。”
他把肩膀跟着靠了过来,兴致颇高地说道,“哦?那是我听错了,不过这家宴确实挺无聊,你若不想去就别去了。”
殊兰见状连忙附和道:“哪里的话,咱们格格不是不想去,分明是不见爷所以赌气呢。”
我瞪她一眼。褚英也跟着喝了一声:“多嘴。”
殊兰也不好多说,只一个劲朝我使眼色,看来她是特别想去今天的晚宴,我无法,为了成全她我也不能临阵脱逃啊。只好脸上堆满笑意,“和奴才有什么好争的,再拖可真要误了入席的时间了。咱们快去吧”
“好,咱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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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晚宴在汗宫正殿办,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大贝勒府呢。这不出不知道,一出才知道大贝勒府是个独立如行宫般的府邸,整个内城的布局围绕着淑勒贝勒的汗宫大衙门呈扇形分布着。身在城中,感觉赫图阿拉城又是另一幅模样,和上次在远处所看的感觉完全不同,大约这就是所谓的“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吧。
褚英只能陪我到正殿的衙门口,因为阿哥们所坐的席位与女眷们所坐的席位是不同的,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安排了嫡福晋郭络罗氏,也就是我名义上的“表姐”来照顾我。
进了大殿,宾客已经到得差不多了,我坐在嫡福晋那一桌,因为她是嫡子的嫡福晋,所以座位自然在所有女眷中最靠前的。除去了□□哈赤的正室和侧室,接下来便是这位嫡福晋的桌子了。这一桌难得里上座席特别近,所以我能好好一探究竟了。
这是我第一回见到这么多爱新觉罗家的人,虽然现在爱新觉罗只是女真族中的贵族,但对我现代古代都没啥血统的小人物来说,已经很了不起了。真没想到,我居然能和这些名载史册的大人物们同坐一桌。
郭络罗氏比我到的要早,她已经端坐在席上了,见我来了,她起身招呼道:“表妹,快来。”
我按照姬兰教的,我向前福了福身,“见过嫡福晋。”
她点了点头,拉我入座,然后摆手遣走了立在两侧服侍的丫鬟们。
“表妹不必担心,你的事情爷都与我说过了。”郭络罗氏对我道,“怎么样,在府上住的可还习惯?”
我进距离看着眼前这位嫡福晋,是个眉眼清秀的女子,竖着把子头,声音纤细。一看就是贤妻良母的模样。
“承蒙大贝勒照顾,都还习惯。”我答。
“你留在城中难免身份有所不便,所以爷都打点好了,若是有人问起,你便说自己是郭络罗氏就是了。”
我“嗯”一声,“有劳嫡福晋了。”
她微笑着牵着我的手,嗔道:“都说你是我表妹了,哪还能一口一个嫡福晋的。”
我也迎合着嫣然一笑道:“是,姐姐。”
女眷们还在陆陆续续入席,郭络罗氏将手覆在我手背上,“妹妹以后要常来我屋里坐坐,不然太不亲近了,怕府上的人该起疑了。”
“是。”
这嫡福晋倒是个亲善近人的人,因为年纪长些的缘故,人也成熟。放眼周围形形色色的女眷们,也不乏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儿,只是无奈她们这一生都只能困在这悠悠城中,这就是她们的不幸吧。又或者,是我想错了,对于古代的女人而言,拥有这样的结局才是她们的幸运,才是她们要的归宿呢。
我四处张望寻找褚英的身影,大殿正中央坐着一位面色赤红、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身穿锦绣朝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我想那应该就是□□哈赤了。
他的左右两边设了上席,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坐的应该是他的儿子们,那么按辈分来排,褚英应当坐在最首的位子上。可我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未见到褚英的人,右边为首的第一个位子和左边为首的第一个位子都是空着的。
褚英明明是和我是一块儿到的,不可能这么久还没有入席。现在已经过了开宴的时辰,褚英却仍旧没有出现。
我随便吃了些东西,四处张望,忧虑正浓。只见两个身影出现在殿中央,其中一人正是褚英,他躬身道:“儿臣来迟了,给阿玛谢罪。”
□□哈赤倒是没有丝毫怒意,“不迟,不迟。”
褚英和那名男子行过礼,便分别就坐在左右两边为首的上座上。
我看那左边席上的几个人年岁都与□□哈赤相仿,不太可能是他的儿子,便低声问殊兰:“上席那些人是谁?”
殊兰搁下筷子,非常专业地回答道:“呐,这坐在贝勒爷左手边的呢,是五大臣,刚刚和大贝勒一块儿入席的是费英东将军,其他几位都是汗王麾下的得力大将。唯有这坐在最末的一位,是汗王的胞弟舒尔哈齐。这右边席上坐的呢,则是汗王嫡出的几个儿子,依次是大贝勒、二贝勒、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阿哥。”
我将目光落在了排位较后的八阿哥身上,正是那日在院中瞥见的八爷,今日他换了一身朝服,显得神清气爽。只见他目光来酒席间来回不定,倒也似是在找什么一般。
“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哈赤声音洪亮如钟,果然有汗王的气势,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席上众人见状,也都举起酒杯来饮尽。
“汗王只喝酒岂不是没趣得很,”一个娇美的声音响起,众人皆闻声望去,正殿走上来一名身着舞衣的美艳女子,那身姿说不出的娇艳动人,将席上男性的目光都勾了去。我朝上席望去,就连褚英也不例外,好像唯有那位坐在褚英旁边的二贝勒,在镇定自若地自顾自喝着酒。
“那么多客人在,不如让臣妾来献舞一曲吧。”
□□哈赤爽朗地笑了起来,“好,许久未看大妃跳舞,今日就大家一起瞧瞧。”
大妃的舞姿是极美的,曼妙夺目,一身罗裙在腰肢的摆动下如波纹一般扩散,配上一首曲调悠扬的《鹧鸪曲》,真真有几分元稹笔下“狮子摇光毛彩竖,胡腾醉舞筋骨柔”的味道,一时间让赏舞者都忘了呼吸。
一舞完毕,满殿的喝彩声,□□哈赤也笑得开心,伸手说道:“赏!”
大妃伶俐地笑着,“谢汗王。”
有了大妃献舞来助兴,殿中气氛也热闹了不少,将军阿哥们兴致勃勃、酒意渐浓,而女眷们则是开始纷纷羡慕起大妃来。见气氛已是欢乐到了极致,这时□□哈赤却搁下酒杯,突然正声却道:“今日在栅内宴请各位,乃为两件事。”
席上的人见此,都纷纷放下手中的酒盏,凝神细听着。
“其一,是为吾王儿褚英庆功,不日前入山斩获狼王,为我建州子民铲除顽疾,实属英勇无比,箭功了得,又得二只百年雪貂,实乃威武,众所皆知,吾儿褚英是为嫡长,且随军征战多年,英勇骁战,战功累累,得此贤子,实乃吾信。今日借此家宴,特封‘阿尔哈土门’,与大家同乐!”
“汗王英明!”
“阿玛英明!”
□□哈赤满意地点点头,褚英从席中出列领赏道:“谢父王,儿臣定不负父王厚望。”
此时上席左右共十一人均起身向褚英敬酒,先是五大臣道:“臣等恭贺洪巴图鲁。”
再是右边的阿哥们,“臣弟们祝贺大哥。”
待上席的酒祝完,席上所有人皆起身举杯,“祝贺洪巴图鲁!”
我也踉跄地跟着起身,殊兰见我一脸迷惑,立即与我解释道:“汗王这是给咱们贝勒爷又加封了呢!”
看□□哈赤这样器重褚英,这不是分明在暗示众人,日后会传位给褚英吗!
这顺治的爹,难不成真的是褚英?我揉了揉脑袋,该死,我怎么就是记不起来呢?
待这轮酒祝完,殊兰便挨个给我介绍道:“这五大臣呢,依次是大将费英东、额亦都、何和礼、扈尔汗、安费扬古。都是跟随汗王出生入死大将们。这嫡出的阿哥们呢,除去咱们爷,排首的是二爷代善,是咱们爷的胞弟,接下来是五爷莽古尔泰,是继妃富察氏所出,七爷阿巴泰是侧妃伊尔根觉罗氏所出,再来是八爷,格格见过的,叫皇太极,是侧妃叶赫那拉氏所出……”
皇太极!
我的脑中有如一道闪电惊现,连同叶君坤的容貌也一同被唤醒……
顺治的爹,清朝的第二位皇帝,是皇太极啊!
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