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我和苏月涌已经在水坝里住了一个星期。大伯每天都会来看看,给我们带一些吃的用的,保证我们的生活所需。到现在,水坝已经和家差不多了,就像当初王叔在这里那样,除了一些大点的电器,其他一应俱全,苏月涌正打算用那笔钱来买冰箱洗衣机。我和苏月涌的关系越走越近了,但因为一些原因,我竟开始有些排斥她,倒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想法,只是我自觉命薄,配不上她,又恐自己若真的是人面鬼,她越接近也就越危险,反而伤了性命。
我到底是不是人面鬼我心里自是清楚,倘若我不是鬼,身边人接连逝世难以解释,倘若我是鬼,我自身又是排斥的,我头脑清晰,四肢灵活,有血有肉,又具七情六欲,放在任何人面前,都不会拿我以鬼相视,况且我若真的是鬼,恐怕也不会再惧怕鬼了。而如今,我的境地着实尴尬,大家排斥我,鬼又不接受我,我就像一个怪物,藏匿在这水坝之中,黑暗的堡垒阻隔我与外界联通,帮我挡住他人冰凉的言语和锋利的目光,我觉得我只属于这里。我突然想到王叔,不知道他那时经历了怎样的对待才让他有如此大的决心囚禁自己,或许他同我一样,又或许是我重复了他的路。
大伯中午又来了,这次他带了些白酒熟肉,苏月涌烧了菜,摆上一桌,以庆祝有了新居所。
苏月涌的腿伤完全长好了,走路恢复了正常。我身上的伤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现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只是有时候会头晕,一下就天旋地转的,大伯叫我去医院检查检查,但被我拒绝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
“来,喝!”大伯刚一开饭就干了一杯,我实在是陪不动他,每次抽一小口的就赶紧放下杯子。苏月涌吃了一碗饭就饱了,她离开饭桌回屋休息,留我们爷俩酣畅。
大伯自己喝了五杯,开始有些迷糊了,此时,一瓶白酒快要见底,我觉得他有些反常,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却也不曾劝酒,这架势,像是喝闷酒一般。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问大伯。
大伯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有些迷离。他举高手臂趾高气昂地说:“还是你懂我!河儿!来!喝!”说完,他拿起酒杯要跟我碰。
“大伯,发生了什么事?”
大伯见我没举杯,就自己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筷子被震得掉落在地上,他又只好弯身用笨拙的动作捡起筷子,再小心翼翼地放到碗边。他摇晃着脑袋说:“我的那帮兄弟,跟我那是过命的交情,你猜现在怎么着!一个个全都畏首畏尾!没气势!他们不配做我兄弟!”说完,他握住酒杯,把脸凑过去喝了一半。
大伯是出了名的硬汉,大伯的兄弟们也全是硬汉,不知怎地了,这帮兄弟们开始排斥大伯了。大伯上周准备召集他们为我的事情讨个说法,他们全都借口不来,当大伯要单刀直入的时候,他们又都反对,有的甚至站在了对方的一面,昔日的好兄弟一下就变成了敌人。
“更可气的是什么你知道么?”大伯夹了口菜摇头晃脑的问我,我看他已经醉的快要失去自我了。
我也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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