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皇上,如今满朝大臣,皆知臣妾乃不祥之女,还请皇上能够应允臣妾,从此远离世俗,出家为尼,此生皆守在清风观中为北盛皇朝祈福。”
他缓缓起身,唇边噙着苦涩的笑,看着她:“既然你这么厌恶朕,朕允了你的要求便是!”
此时,安笙对于他来说早已是笼中鸟,插翅难飞。
而如今他也正好需要一个理由来平复朝堂之上众位大臣的心。
话落,他便愤怒的甩袖离开了,安笙有些吃力的将地上的刘云扶入了屋内。
她小心翼翼的为他上药,药膏涂抹在面颊的肌肤上,触感温凉,倒是减轻了些火辣的疼痛。
她知道,他之所以留刘云一命,不过是用来牵制她再次逃跑罢了!
刘云弯唇的一笑:“安笙,有两个男人如此爱着你,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安笙轻叹:“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刘云低下了头,抱歉的开口:“对不起,这次不仅没有帮到你,反而成了你的负累。”
安笙笑,指尖轻轻的拨开他额前零乱的发:“你又何出此言呢,公主曾屡屡出手帮我,我就当是护着她的心上人。”
窗外的雨,一直没有停歇之意,冷风透窗而入,灌入胸腔,安笙开始不停的咳了起来。
此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侍女走进来,怀中捧着厚重的披风和干净的衣物,她在安笙面前停住脚步,缓缓一拜:“姑娘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皇上吩咐奴婢侍候姑娘沐浴更衣,以免感染风寒。”
安笙接过侍女手中衣物,看着是道姑的服饰,她不由得笑了笑。
刘云起了身:“娘娘先去沐浴吧。”
安笙点了点头,而后又吩咐了侍女备了一套男人的换洗衣服,领着刘云去菀宁宫偏殿换洗。
翌日,清晨时,便有宫女领着安笙去到清风观中。
来到这里,她也稍稍的松了口气,如果再留在宫中,只怕是要瞒也瞒不住了。
这几日,安笙总觉得食欲不振,人也开始逐渐疲乏嗜睡。
所以她已有所察觉,经历过第一次孕育一个小生命,加上月事迟迟不来,又岂会不知道身子的异样。
道观的长老并不敢怠慢她,因为皇上身边的人前来特意嘱咐过,好生照料着!
刘云与秋檀也都跟着她来了,秋檀则是故意犯了错,被罚到这里抄写经书。
夜里,秋檀与刘云一同来到安笙的房间。
秋檀开口说道:“娘娘,皇上让奴婢带您离开。”
安笙想着明日是祭祀,也难以入眠,便找了本经书看着打发时间,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祭祀的地方离清风观不远,所以我不会走。”
她的语气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秋檀给刘云使了个眼色,刘云悄无声息来到安笙的身后,欲要点她的睡穴。
只是还不曾下手,便听到外面传来不同寻常的风声,秋檀警惕的道:“有人!”
廊上忽然涌现出数十个黑影,屋内刘云与秋檀握紧了腰间佩剑。
安笙房间的窗户纸被捅破拂来一缕白烟。
三人相视了一眼,各自屏住了呼吸。
仅在片刻后,房间内便升起滚滚浓烟,安笙拿出怀里的娟帕沾了水掩住口鼻,看样子是有人想要烧死她。
还真是迫不及待!
秋檀跑到门前,想要将门打开,却发现外面被人上了锁,气恼的连踹了几脚。
刘云推窗时却怎么都推不动,拧着眉道:“窗户也被人钉死了!”
眼看随着屋内的火势浓烟越来越大,刘云与秋檀二人不停的敲打着门窗,被烟势呛得不停咳嗽。
安笙捡起地上一根燃烧正旺的木棍扔到窗户处:“你们两个,将所有的火先堆到窗户这里来。”
她想利用火势,将窗户烧出一个洞,这样才能逃出去,无奈屋里的火越燃越旺。
好在终于烧了个大窟窿出来。
而也在此时,屋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又一阵激昂的厮杀声。
君修冥将门上的锁一剑劈开,冲进了屋内,不停的唤道:“阿笙,阿笙你在哪里?”
他就知道月怜那个女人不会轻易的放过安笙,所以特意在她宫里安排了细作。
得知她要将安笙活活烧死的消息,便立马向清风观赶了来。
安笙正好从窗户的那个大窟窿跳出去就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喊道:“君修冥!你快出来!”
秋檀本欲要出去,回过身时,却见他被困火中,于是折回了身。
但她刚折回去不远,房梁便倒塌了下来,安笙惊叫了一声:“小心!”
随着安笙的话音落下又是一声痛呼,秋檀就这样被房梁压在了地上,君修冥迅速朝秋檀而去,想要将房梁抬起。
可屋内的火势丝毫不曾减弱,甚至整个房屋似乎仅在下一刻便要坍塌。
秋檀口中传来虚弱的声音:“主上,别…别管属下了,快走吧!”
安笙在外面焦急的看着那道飘渺的身影,双手紧紧的合在一起:“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还没出来?”
刘云的眉心拧在一起,低声道:“皇上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忽然,“轰!”一声巨响,整个房屋倒下。
安笙,刘云以及正与黑衣人打斗的常德见识,身子都不由得一颤。
安笙看着眼前燃烧的熊熊大火,瘫软的坐在地上,甚至忘了要哭:“不会的,不会的,君修冥你不会就这样死的!”
常德一剑将身前的人刺死,迅速去到大火前,不停的唤道:“皇上!皇上!”
安笙欲要闯进大火中却被刘云死死地拉住:“你疯了吗?不能去!”
安笙不停的挣脱着,对刘云咆哮道:“你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
就在此时,“哗!”一声,君修冥从火堆中跃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然被大火烧得破破烂烂。
甚至他的衣服上还隐隐带着火苗,直到在地上淌水的地方滚过一圈才将身上的火星子熄灭。
一众人看到他安然无恙的出来纷纷松了口气。
安笙朝他扑了过去,在他怀里抽泣的哭了起来:“混蛋!”
“阿笙,怎么了?”他将安笙抱入怀中,触手的温度都是冰凉的。
安笙也终于回过神来,紧咬着唇,泪珠扑簌而落:“你吓死我了,君修冥,我以为你死了。”
她落了一会儿泪,又变成嚎叫大哭,哭的十分没形象。
光哭也就算了,还握起粉拳,不停的捶打在君修冥胸口:“君修冥,你怎么能这么吓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
这一刻的安笙脆弱无助的像个小女人,或者说,在君修冥面前,她本来就是个小女人,又单纯,又有依赖感。
她一拳拳的落在君修冥胸口,他闷声不语,眉心却紧蹙了起来。
安笙发泄了一通,终于冷静了下来,才发现君修冥的不适:“你,你怎么了?秋檀呢?秋檀怎么没出来?”
她捧起他英俊的脸庞,微弱的月光之下,看到他俊脸上都是灰,手臂处还有血迹。
君修冥沉默了会,脸上浮过自责:“对不起,朕没把秋檀救出来。”
他很自私,就在确定秋檀必死无疑的那一刻,他将自己的随身物品佩戴在了她的身上,只有这样,君易潇才会认定那就是安笙的尸体。
君修冥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低喃了一句:“阿笙,从此世上再没有安若离,你是朕的阿笙,朕这辈子唯一的妻子。”
他的话,使安笙顿时明白过来,秋檀的死正好遮掩了她安若离的身份。
常德将纵火人的尸体都纷纷处理了,没留下一个活口,只有这样明日的计划才可以照常。
马车前,常德躬身挑开车帘,然后,君修冥抱着安笙进入马车,暂时离开了此地。
……
祭祀当日,天阴沉沉的,晨起后便飘起了细碎的雨丝,但阴霾的天气并未影响祭奠皇陵。
君易潇领着月怜与一众大臣来到在皇陵的地方依一祭拜。
他原本是不想来,但万善孝为先,所以他总要做做样子,更何况安笙就在山上的清风观中。
君修冥站在半山腰的六角亭里,看着山下不少的马车以及人影,淡淡呢喃:“该来的终于来了。”
人群中的安笙易容之后化作了道姑混进了祭坛中。
君修冥离去时,故意点了她的穴道,好在她本就不同常人,生来就是依靠体内的蛊虫存活,所以点穴对她根本就没用处。
她知道,他是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
安笙在递给君易潇祭拜用的钱纸顺势塞了一张纸条给他:“皇上一片孝心,定能感动上天庇佑北盛皇朝。”
君易潇面带困惑的打量了一眼她,而后将纸条不动声色的放进了袖子中。
月怜见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道姑的身上,轻声唤道:“皇上!”
君易潇这才回过神色,继续将手中的钱纸都烧掉后才起身,抚了抚袍子。
而也就在这时,人群里忽然响起常德的声音:“皇上驾到!”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纷纷循声望去,这道声音响起,杨尧的侍卫纷纷上前。
当众人看到活生生的君修冥出现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看着他!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
君易潇虽然惊愕,唇边却含着一抹冷笑,他的笙儿终究还是背叛了他!不过君修冥还真是沉得住气!
他转眼看向身旁的道长询问道:“太妃娘娘呢?”
道长也正一直犹犹豫豫,想着寻个机会告知,颤颤巍巍的回道:“昨夜清风观来了批黑衣人纵火,太妃娘娘不幸遇害了!”
道长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所有大臣听见,因为此时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君修冥。
不过片刻,一具尸体便被抬了出来。
君修冥周身散发着凌人的气息,将盖着白布一把掀开。
只见那具被大火烧得浑身焦灼的女尸便如此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人群中早已安排好的一位官员,低声说道:“那不是先皇贴身携带的玉佩吗?”
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关注着那具尸体的同时,还看着君修冥的一举一动。
常德回过身,看着底下的文武百官,冷嗤一声:“北盛何时换了新皇帝?老奴为何就不知道?”
裴大人第一个站了出来,躬身行礼:“德公公有所不知,淮州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一月后,先皇的遗体以及遗诏也被送回了京城,皇上是拿着诏书登基为皇的。”
君修冥步步向君易潇靠近,嘲讽的看着他:“朕的人如今就好好的站在各位的面前,这是哪来的遗诏与遗体一说?”
君易潇沉默不语,他周围的侍卫,持刀拦住了君修冥继续向他靠近。
白尚书忽而心生一计,指着君修冥道:“大胆,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胆大包天的冒充先皇!”
因为他必须拥戴君易潇为皇帝,毕竟君易潇曾在他府上隐居一年之久,他白府必然是脱不了关系。
君修冥的目光冷若冰霜,将那两个字再次重复了一遍:“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