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我自己来吧!”她不喜欢被人喂饭吃。脑袋受伤又不是手受伤。
“那怎么行?!”月泠惊呼,“万一烫了手怎么办?”
挨不住月泠的执意,颜若倾只好乖乖做个饭来张口的大小姐。
普通的肉粥加点青菜,对于饿坏了的颜若倾来说却是人间美味,一勺下肚,另一勺还在碗里被月泠搅和,实在是……太慢了!
好不容易吃完,手脚总算恢复些力气,身子不再虚飘,她吩咐月璃:“去拿面镜子过来。”
月璃性格沉稳,做事有分寸,主子吩咐的事情不会多嘴过问。
颜若倾手执铜镜,镜中女子柳眉如远山,玉鼻娇俏,粉唇赛三月桃花,莹润香甜,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灵动清澈的水眸,顾盼间,似有流光闪现。
好一位清纯佳人!
她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没想到自己死时老态龙钟,皮肤似树皮,手脚都不利索,而现在,上苍赐了具年轻鲜活的身体给她,让她能重回青春,重回活力,要好好爱惜自己啊!
不等颜若倾欣赏完,月璃的声音响起:“太太,少爷。”她朝门口恭敬地行礼。
月泠也赶忙上前迎小安氏和颜笙。
“姐姐……”
一个相貌清秀精致的小男孩绕过两丫头跑到颜若倾的床边,“姐姐,你终于醒了,身体有没有好点?”忽然,他眨巴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上回瞒着娘,用零花钱偷偷买了几块桂花糖。”说着,他把桂花糖塞进颜若倾的枕头下。
“阿笙,你又在跟你姐姐嘀咕什么?”小安氏又好气又好笑地站在颜笙身后。
颜笙小肩膀一僵,回头笑嘻嘻道:“啊,没什么,娘,我我就是想姐姐好了可以陪我玩儿,听说京城可漂亮了!”
“你这孩子,一离开书院就跟脱缰的野马,整天就知道玩,夫子教的东西全还回去了?”
听娘亲这么说,受了冤枉的颜笙神色一正,一本正经道:“娘,夫子的教诲孩儿不敢忘!”那是娘辛苦挣的钱供他上的书院,如果肚里不多装点墨水,怎么对得起娘亲?
小安氏是知道颜笙聪慧的,读书方面很有天分,只不过骄傲使人落后的道理她懂,所以平日里对颜笙很严格。不仅颜笙,颜若倾也必须读书习字。
每天颜笙下学归来,吃好晚饭,小安氏就会在房里点亮几盏灯火,颜笙把白日里学的东西教给颜若倾,月璃月泠也跟着学到不少。
小安氏这点做的非常好,宁可多费点银钱也要把屋子照得亮亮堂堂,省得用坏眼睛。
看着小安氏和颜笙,颜若倾心底一片唏嘘。谁能料到,前世聪慧懂事的颜笙落得一个终身不醒,最后大冬天被赶出安家,惨死街头的下场?还有小安氏,活生生被逼得悬梁自尽。
她虽是抹来自现代的孤魂,但原主前世的记忆仍在,那种痛彻心扉、绝望、无助的感觉如此清晰,清晰到只要一回想起就会忍不住地落泪。
“娘,我们不去京城。”她坚定道。
小安氏被颜若倾通红的眼眶吓了一跳,“倾儿,你这是怎么了?”她连忙坐到床边伸手去探颜若倾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说你,脾气太犟,何苦呢?遭罪了自己,你要是有个三长……”
“娘你答应我,离开京城,别去安家!”她一把抓住小安氏的手,语气里的急切叫小安氏以及屋内的其他人不明所以。
小安氏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倾儿怕是要换新环境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于是宽慰道:“放心,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很慈爱。”只是你舅舅周振脾气不好!这也是小安氏始终不肯回娘家的原因之一,当然,这些事情她是不会告诉颜若倾的。
颜若倾不言不语,只流着泪一个劲地摇头,让大家更忧心了。
“姐姐,京城很繁华的,那里的夫子学识高,文人墨客云集……”颜笙顿了顿,眼骨碌一转换了副说辞继续兴奋道:“而且京城有很多时兴的衣服首饰,对,还有胭脂水粉,姐姐那么漂亮,随便一打扮就胜过天仙了!”
话音未落,小安氏一个脑瓜崩儿弹在了颜笙的脑门上,“小小年纪不钻研四书五经,谨记孔孟之道,竟学了些哄骗女孩的话,夫子教的东西果真被你丢进狗肚子里了?”
颜笙揉了揉脑门,嬉皮笑脸地抬杠道:“书中自有颜如玉……”
小安氏打断他:“曲解的本事倒学了不少。”
两人抬杠的画面在颜若倾的记忆里存在不止一次,一股淡淡的悲凉涌上心头。自己无法做到与面前的美妇人和纯真的弟弟没有隔阂,她不是他们的亲人,哪怕记忆犹存,情感上,颜若倾终究是想念现代生活的,有儿有女,只是她既是安乐死,活了八十多岁,也知足了。
“好了倾儿,你也别多想,之前船夫过来说太阳下山前应该能到码头,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梳洗番准备准备,随娘一起去看你外祖父外祖母。”
话说到这份上了,颜若倾知道劝不动小安氏,再劝下去只怕惹人起疑,只得心不在焉地点头应下。
就像小安氏说的,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