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派到门口去接她。
闻昭被那丫鬟一路带到了庄芸的房间,见里头的庄芸正坐在桌旁笑盈盈地看过来,脸上不施粉黛的,气色却极好。
闻昭叫丫鬟取出几个青梅来,庄芸是个馋的,吃了直赞道,“这梅子腌得真好。”
闻昭笑着拉过她的手,“你是双身子,以后还有孕吐期,这梅子送来给你开胃的。”
庄芸点点头,又看了眼闻昭,“你怎的知道得这般清楚?”
闻昭道,“我家中母亲怀昙儿阿酉的时候我注意到的呢。”
庄芸也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在意闻昭回答的是什么,“那我可得省着点吃,不然吃没了我才开始遭罪怎么办。”
“无碍,再给你送来就是。看你这般喜欢,早知道就将我那一坛子也送来了……”
闻昭见她时不时将手放在下腹,心中直道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这般想着,嘴上也问,“我记得芸表姐之前是个不喜爱小孩子的,现在自己做了母亲,却是这般小心又爱护的。”
庄芸嗔她一眼,“这如何能比?”
“其实我也不是不喜爱小孩,只是怕自己一抱他们他们就会哭,然后留我手足无措的还像是个吓哭了小孩子的坏人。现在我自己肚子里有个小的了,就时不时地想着以后他出来的样子。”
“其实我最喜爱的还是刚学走路的那个年纪的孩子。看他笨拙又娇憨地啪哒啪哒地走过来,心里直为他捏一把汗,就怕摔了,可是见他咯咯笑着成功走过来的时候,心里又为他骄傲。”
她说得这般细致,可见是心里设想了无数遍了的。
庄芸眼神柔和如水,这是闻昭从前没有见过的。闻昭竟被她感染地也心中暖和起来。
“哎呀我竟与你个未出嫁的说这些,也不知昭表妹能不能懂得我方才所说……”庄芸脸色微红,比从前那个大咧咧的模样美了好几分。
“闻昭虽然还未嫁人,却是想象得出来的。”
闻昭出去的时候遇见了易择,他似乎刚下朝,还没有换下朝服就脚步稳而快地朝后院走。
见了闻昭,易择记得这是庄芸的手帕交,冲她点了点头,又接着走。
回府之后,闻昭听说三哥竟被派去考察京杭运河各河段的水情,心中惊讶,上辈子可没这事啊。
可上辈子他也没有被薛相收了去,可见是因为这个才发生变化的。
可闻昭却没来由地担心,三哥不会水,又要到大运河上去,要是……闻昭不敢想下去,连忙去找了三哥。
三哥却是毫不在意的样子,道,“昭昭莫担心,我这里有陆兄给的图纸,只需把漏下的一些河段补齐就好,很快就能回来了。”
这件事做成了却是功劳一件,他和陆然演了那么一出戏才从薛相那里得来这个机会,如何会放过?
“既然图纸都是他绘的,为何不是陆大人去?且他还是个会水的。”
三哥笑着将手放在她的头顶,“原来昭昭是在担心这个。昭昭放心吧,我在船上很安全的,且还会带几个水性好的仆从过去。陆兄自然有别的事要做,他要和二哥一同去主持运河改道。”本不欲将朝堂上的事说与闻昭听,可见了她疑惑望来的眼神,他却止不住想为她把疑惑全解了好让她放下心来。
薛相这么安排确实是有他的考量的,他来负责陆然所提到的分段转输,陆然去做他说的改道,相互牵制着。且薛相并不放心全然按陆然的图纸来,因此派了他去核查。二哥那里又不能派他这个血亲一同督工,便派了陆然与二哥相互监督制衡。
因此便有了这样的安排,可见薛相能在不惑之年就坐稳当朝第一把手,也不全然是他看着那般耿直还会使小性子的模样。
也不知他与陆然这样与虎谋皮能不能得个善终。
但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些相信陆然的,直觉他应当能在薛相这样的虎狼面前谋得一席之地。
闻昭不了解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她只晓得这个脱离了前世轨迹的事让她觉得分外不安。要是三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出了事,她还救不了他,她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
可是她的担心却不好说出口,毕竟三哥也说了他带了水性好的仆从过去。
“三哥……我可否与你一道去?”闻昭知道三哥办正事应当带不得她,但还是问出了口。
闻熠见昭昭关心他至此,心中熨帖,却拒绝了,“昭昭要过去,怕是爹爹和母亲就不会同意。”
是啊,他们如何会同意她一个十三岁的姑娘随三哥一道去呢,且三哥还是有朝廷要务在身,不是出去游玩的。
除此之外,她自己也是个旱鸭子,去了不给三哥添麻烦就不错了,想要帮到他却是不大可能。可她总觉得,得将三哥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她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