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道,“不用了,他很快就会来找你,父王也在这住了些日子了,为免皇上猜疑,明日我就动身回南昌,对了,妍儿说她想她娘了,闹着要跟父王一同回去住几天,你不反对吧?”
赵郡马忙道,“不敢,小婿不能在岳母跟前尽孝,已是罪过,郡主一片孝心,清风哪有阻拦之理。”
“那就好,你是我宁王的女婿,你们夫妻的感情直接关系到你赵家在外的生意,行了,去前厅等着吧,陆飞说不定已经到了。”
赵郡马有些不相信,转身退了出去,还真跑到门口去问问门房。
刚走到门口就见陆飞的官轿刚刚停稳。
“哟,郡马爷,您早呀,您这是想出门还是知道我要来,在这亲自迎接我呢?”陆飞从轿中一个探头就见赵郡马有些吃惊地站在门口,拱手笑道。
赵郡马刚才在父王那里被说得事事都低人一头,现在见了他,哪有好脸色,不屑地道,“你来干什么?”
陆飞也不在意赵郡马那拉长的脸,上去勾住他的肩膀就往赵府里走,边走边道,“那那,郡马爷您这贵人多忘事不是,我呀,今天是来给你赵府送银子来了,哦不,是一座银山。”
赵郡马推开了陆飞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好奇地看了他几眼,又看看随着陆飞同来之人,别说银山,就连能装银子的箱子都没见一只,冷冷一笑道,“送银子?走错地方了吧。”
陆飞挠了挠头,“哟,看来我这是拎着猪头走错了庙门哪,行,那我走。”
陆飞正要转身离去,宁王的声音从后厅传了出来,“陆知县留步。”
……
陆飞转身一看,是宁王,上前一行礼。
宁王表现得很高兴,他是打心眼里要将陆飞为自己所用,指着前厅的座椅道,“不必多礼,陆知县请坐”
赵群马不悦地站到宁王身后,有家丁端上茶。
陆飞也不拘束,随心所欲在坐着,接过家丁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大口,仰起脖子‘啊啊’地漱着口,然后又将那在嘴里晃了半天的茶水给吐回了杯子里,咂咂嘴道,“嗯,味不错,再来怀,换个怀子呀”
家丁直皱眉,接过怀子退了下去。
赵郡马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嘴巴,一个知县敢在郡马府当着宁王的面如此玩世不恭,这面子丢得。
宁王到有几分欣赏陆飞的不拘小节,成大事者才不被这些小节所拘泥。
宁王道,“听说张参将昨日暴病而亡,陆知县你听说了吗?”
“恩,城里都传开了,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由不得自己,可惜了张将军正是壮年,还有大好的前程哪,可惜,可惜”陆飞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个梨子,咬了一口。
“可惜?张参将一死你陆知县从此在宿松县少了大敌,你应该高兴才是?”宁王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说。
“哟,这话怎么说的,我与他张将军不过是处事方法不同,没有私怨,哪天有空,我还得向皇上上个折子,张将军在宿松做了不少好事,得表扬表扬,不过就是有点迟了呀”
宁王哈哈一笑,示意让赵郡马过去将门给关上。
宁王道,“陆知县,大丈夫敢做敢当,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那点小聪明,小心玩过头了”
陆飞忙将吃了一半的梨子又放回果盘里,在身上擦了擦手,道,“哟,宁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宁王轻轻一笑,“你用不着在本王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对你是怎么将张参将玩弄于股掌之事不感兴趣,只是要提醒你,你不过是管着宿松这百里小县的一名知县,有些事你不能碰,有些人你也得罪不起,年轻人不要过于锋芒毕露”
陆飞一听明白了,八成这老宁王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所做所为,知道在利用他宁王参倒张参将的机会暗中出手,达到目的,同时也是在警告自己千万别和他作对,陆飞又不傻,当个官容易吗,上任一个月,不是和这个斗就是和那个抢,累不累,谁不想舒舒服服的当个太平官。
“谢谢宁王提点,我也不怕宁王您笑话,我当官,就三条”陆飞伸出三个手指。
“哪三条?”
“当官,当大官,发财,发大财,娶老婆,来者不拒”陆飞故意将自己说得俗不可耐,但边说边想,这好像还就是自己的想法,要不然人活着是为什么,不就图这三样吗。
宁王对陆飞能说出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不吃惊,话是糙了点,却是道出了多少人清流心里真实的想法,千里做官只为财,这也让宁王一时很难判断出陆飞的真实想法。
宁王拍着手笑道,“实在,精辟,坦荡,陆知县这话真可谓入世六字真言哪”
陆飞嘿嘿一笑,“不过,谁要是拦着我升官发财和我抢女人,我总不能只会伸手挨打吧,宁王,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陆飞这些日子也算是看清了一些宁王这个人,此人似乎野心很大,但藏得很深,处处以维护宿松的安定繁荣为目的,却不惜唆使张耙子残杀九江府姜氏一门,这说明此人对自己的敌人决不心慈手软,张耙子吃着皇粮,却暗中为他卖命,最后也因为贿银一事被害,相反,当初自己明明告诉了他胡管家是被李忠所杀,可他却只是随便问了问便没了下文,这是因为李忠杀胡管家这事对宁王不构成威胁,胡管家死不死他并不看重,他要的是除掉李忠背后的人。
如此看来,陆飞认定宁王是个凡事只要不危害到他的利益,他就睁一只眼闭只眼,绝不多生事端,也正是因为如此,陆飞才敢当着宁王的面随心所欲,因为这样更能让宁王不对自己产生敌意,我陆飞只想当当官发发财娶个把女人,你宁王想干什么关我屁事,同时也告诉宁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宁王一听,连连赞许地点着头,“嗯,在理,男子汉立世,不做招事生非的莽汉,也不能做个打不还手的懦夫,与本王年轻时一模一样,好,清风呀”
赵郡马一点头,“父王”
宁王指着陆飞对赵郡马道,“好好学着点,将来宿松县在陆知县的治理下定能使民生富足,县库充盈,你虽然是郡马,但不许你仗着身份违法乱纪,要和陆知县和睦相处,共建宿松的昌盛,明白吗?”
赵郡马心中虽是不情不愿,却也不敢反驳宁王,点头称是,又冲陆飞强装一笑,拱手道,“陆知县,得空一定上门请教,还望陆知县不吝指教”
陆飞听得出来,宁王这是在借赵郡马向自己表明心迹,宁王不会对自己不利,虽然陆飞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一高高在上的宁王要主动向一小知县示好,但既然人家给了这么大个脸,那当然得兜着,便也忙起身向赵郡马还礼,“不敢不敢,赵家跺跺脚,宿松城都要抖三抖,我哪有资格指点你赵郡马,今天借着宁王老爷子在场,我表个态,从今往后,只要你赵郡马开口,我陆飞决不推辞,当然了,前提是不违法乱纪”
宁王站了起来,一拍手,“好,一个是宿松的父母官,一个是宿松的财神,你们二人能同心同德,这是宿松百姓之福,也是皇上之福”
陆飞道,“宁王说的极是,我今天来就是要给赵郡马送条发财的良机,一座永远也搬不完的金山银山”
宁王示意陆飞坐下说,自己却要离开,“那好,本王在这,你们说起话来也不自在,年轻人在一起可以无话不谈吗”
陆飞道,“宁王说笑了,这事只不过是我心中所见所想,能不能派上用场,还得靠您的见多识广来把关系”
宁王一听,点点头,“既是如此,你且说来听听”
陆飞站了起来,冲赵郡马道,“郡马爷,您还记得上月我帮赵府去大赛湖催征渔租之事吗?”
赵郡马点点头。
陆飞接着道,“当时我一文钱的渔租都没收上来,回来对你赵郡马只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赵郡马想都不用想,就是这句话骗了他多久了,“当然记得,你说渔租不过是小打小闹,说另有一桩一年红利不底于二十四万两的生意非我赵家莫属,对吗?”
陆飞一竖大拇指,“恩,郡马好记性,没错,就是这话”
赵郡马道,“怎么,你今天要说的就是这桩生意?”
陆飞点点头,“正是”
赵郡马有些不悦地笑着,“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呀,拿了这么久,无非就是想借赵府帮你铲除对手,高明哪”
宁王摆摆手,“清风,就事论事,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听他说完”
陆飞对宁王拱拱手,在厅里走着,“这事郡马爷你可冤枉我了,其实我早就将这事告诉你了,第一次,我在你府上喝茶,将黄山毛峰品出了西湖龙井的味道,当时还被胡管家嘲讽,第二次我问你有没有去过杭州西湖,您没听出来,第三次,我让李顺在湘味楼将一包茶叶带你,一包龙井茶,前前后后一共三次,郡马爷,您好好想想,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