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亲手报了仇的女人说什么也不肯走,说她无家可归,想让陆飞收留她,只求能活命,陆飞也知道,这些女人去了延州一无田地二无宅院,等给她们的钱花光了最后也只能沦落为他人的奴仆被卖来卖去,听说在边城买卖女子的生意几乎合法化了。
陆飞没理会她,任由她跪在那,兄弟们分头忙活,埋尸体,烧热水,人人几乎都被血给染了一回,潮透衣衫,寒风一吹,转眼就结成了冰,冻得人直打冷颤,得赶快洗澡清理了。
大家都在破屋里围火取暖,屋外寒风卷地,陆飞换了一身衣服包扎好刀伤便坐在门口一边喝酒驱寒一边看着那还跪在前方女子的背影,铁捶凑了过来,蹲在一旁推推陆飞的肩膀道:“头,这娘们长得还不赖,去了延州也活不了多久,留下吧,好歹能帮咱烧烧水弄弄炊事,送佛送到西嘛”
陆飞白了他一眼道:“这才几个月没见婆娘,憋疯了吧,知道这是什么地吗,带个女人,你照顾她呀”
铁捶一脸喜色道:“嘿嘿,您同意就成”
陆飞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滚滚,滚一边去”
铁捶嘻皮笑脸的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土跑开了。
陆飞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出了神,他想起了当年李思思离开时的失望,想起了巧娘的无奈,一个女人活在这种地方也真是遭罪,如果不是自己这伙人,她们的命运会怎么样?沦为党项人的奴隶还是被卖到更远的异国他乡,又或者是像巧娘一样被卖进青|楼,可这是战场,随时都在拼命,带个女人太可笑了吧。
“喂!”陆飞喊了句。
那女人在冰天寒地里跪得久了,闻声艰难的转回头。
陆飞道:“你过来”
女子理理凌乱的头发,低着头来到陆飞边上,正打算要跪下去,陆飞却将身上披的刚刚从党项人尸体上扒下来的毛皮衣扔给她。
陆飞道:“别跪了,求我有什么用,穿上衣服,拿上钱,走吧,我帮不了你”
女子哭道:“爷,您行行好,带上我走吧,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做什么都行”
陆飞觉得这女人真把他当成商贩了,商人至少有钱,有口吃的,赖着不走至少比四处流浪强。
“你家里就一个人都没有了?娘家呢?”
女人披着毛皮衣蜷缩在墙边,幽幽道:“我没有娘家,我是我男人家从小养大的童养媳,您要让我走,还不如杀了我”
张江有意无意的挪了过来,看着天空似是自语道:“可怜,可怜哪,对了,陆头,你今晚还跟兄弟们挤吗?”
陆飞瞪了他一眼,“滚,我他|妈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
屋里众兄弟哈哈大笑,罗成道:“陆头,留下吧”
陆飞走了进去,挨个在众人屁股上踢上一脚,压着声音道:“操,害我是吧,在战场上收留女人按军法那是杀头的重罪”
众兄弟瘪着嘴相互看了一眼,却异口同声的道:“咱兄弟不说,皇帝老子也不知道”
陆飞心道:操,你们都是好人,就老子铁石心肠。
陆飞转过脸看看墙角的曹克明,他还在为自己的莽撞自责不已,死了五个兄弟,这事已经让他成了众人眼里的扫把星。
曹克明看着陆飞的眼睛喃喃道:“看,看我作甚,我什么也没看到”
陆飞端着一碗热汤来到女子边上,“给,喝了暖暖身子,叫个甚?多大了?”
女子颤抖着手接了过去,凑在下巴处感受着热汤扑面而来的热气,喃喃道:“二十,我没姓,夫家姓陆”
屋中众人闻声哈哈一笑,罗成道:“陆头,这娘们真会套近乎,那么巧,他男人也姓陆”
陆氏一听忙道:“是真的,有时候村里人也叫我素娘”
这女人的反应还挺快,求生的欲|望有时候真的能完全击溃一个人的道德低线。
陆飞道:“你如果真的没地方去,可以暂时留下,不过我要告诉你,跟着我们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今天你也看到了,党项人随时会出现,你不怕?”
素娘喜极而泣,跪下连连磕头:“不怕,离开你们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陆飞点点头,又道:“尽管我答应你,但你不能跟我们走,这样吧,我找个人送你到延州安顿下来,过些天我再来接你”
素娘怯生生的道:“官人不诳我?”
陆飞没理她,回屋对铁捶道:“你辛苦一躺,去看看兄弟们回来没,随便将她送到城里,找个客栈安顿下来”
铁捶嘿嘿一笑,“头,俺去可以,不过,你,你放心?”
陆飞一皱眉,忙改口道:“算了,张江,你跑一趟”
张江老实巴交的笑着爬了起来,拍着屁股上的土,正要走,陆飞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记着,到了延州多给她留些钱”
张江一愣,很快便明白过来,明摆着打发她,也只能这样,斥候本来就是个完全保密的事,怎么可能带个完全不知底细的女人在身边。
“素娘是吧,起来吧,跟我走”张江出了屋。
素娘十分感激的几步一回头,一脸期盼的看着陆飞,喊道:“您记得一定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