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努力就没有白费。

    露玖抚摸着略微有些发胖的肚子，在内心呢喃着。

    再等等，再等等，还不能这么着急，你还不能出生，所以……再等等吧。

    站在院子里的艾斯看到佐助拎着被单出来，忍不住瞪大眼睛，“你要干嘛？”

    佐助理所当然的看了他一眼，不容反抗的道，“洗被单，都铺了多久了，脏死了。”

    艾斯一脸的生无可恋，忍无可忍的盯着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洁癖啊！被单才换了多久啊又要洗！我们在海上飘荡的时候别说换了，洗都不洗好吗！”

    春野樱循着声音跑了过来，对佐助这种洁净的习惯倒是没什么反应，显然已经习惯了，走过去拍了拍艾斯的肩膀，道，“这已经不错啦，我在家的时候，他比这个洗的还勤快呐！”

    “……别抱怨了！你们要是不铺我就不用洗了！再说露玖阿姨也觉得该洗干净才是吧！”佐助朝他们两个人翻了个白眼，准备寻求帮助。

    有人洗露玖自然高兴了，坐在躺椅上点了点头，对佐助赞不绝口，“没错，被单当然要常常洗才干净，你们两个也别抱怨了，佐助每天都做饭，你们难道什么都不干吗？”

    既然露玖都发话了，艾斯自然没有反驳的理由，春野樱也只能耸了耸肩膀妥协，两人找了个大盆子，在里面注满了清水，把被单丢进去，脱了鞋子跳到盆子里开始踩了起来。

    两个人洗着洗着就开始不正经了，艾斯因为以前吃了烧烧果实，很少愿意与水这么亲密接触，就算是洗澡也都是匆匆用喷头淋一下就好，现在变成了普通人一样，倒是可以自如的游泳和泡澡了，洗被单这种事也不在话下，见盆子里踩出了泡沫，就开始想要恶作剧，偷偷鞠起一捧泡沫，朝着春野樱的头上丢了过去。

    春野樱猝防不及，被他甩了一头泡沫，立刻不干了，弯腰也抓起泡沫就朝艾斯的脸上糊过去，两人你来我往的谁也不服输，开始用泡沫全面开战。

    露玖也不阻止他们，反而被他们滑稽的动作搞得哈哈大笑起来，时而又担心艾斯或春野樱滑倒受伤，偶尔嘱咐几句，让他们闹得不要那么过分。

    等佐助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艾斯和春野樱一身的水和泡沫，院子的草地上也都是湿漉漉的，这还不算什么，原本他们要清洗的床单因为两人的胡闹给甩了出来，被两人踩的沾满了草和泥巴。

    “……”佐助只觉得自己的眉梢在突突的跳着，无法忍受的看着地上被踩的更脏的被单，愤怒极了，“你在干什么呢！让你们洗被单，现在搞得比没洗的时候还脏，而且你们在干吗，是要把自己也洗的干干净净吗？！”

    他大步朝两人走过去，猝防不及，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脚下一滑，差点一个趔趄跌倒，而就趁着这个时候，艾斯和春野樱不约而同的用泡沫甩向了佐助，正好甩到了他的头顶上！

    “哈哈哈哈！！佐助变成白头发了啊哈哈哈！！！”艾斯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是啊哈哈哈！好搞笑啊！！”春野樱也不知死活的指着他嘲笑着。

    “……你们……”佐助觉得现在何止是眉梢，他的青筋也在突突的跳个不停，只想用火遁烧了这两个幼稚鬼的衣服！！“找死啊！！！”

    他跳起来，从地上捡了一根柴火，朝着春野樱和艾斯的方向追打过去，吓得两人哇哇大叫，也不顾被单了，纷纷跳出盆子，光着脚在草地上躲避佐助的追杀，一时间院子里怒吼和嬉笑闹个不停。

    露玖笑的直不起腰，被他们这种小孩子脾气给打败了，看他们闹得差不多了，才起身道，“行了行了，都别闹了，满身都是水和泥巴了，快去洗个热水澡，不然一会要着凉了。”

    “没事啦，这点水怎么会着凉呢，”艾斯朝母亲摆了摆手，只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从没有过的幸福，小时候多想这样在父母身前嬉笑调皮，却没有任何机会，如今能够在露玖面前胡闹一次，也算是还了自己一个心愿。

    露玖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拿过自己随意搭在长椅上的披肩，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用披肩细细的为艾斯把头发上的水擦干，又仔细的擦着他沾了泥水的脸，小心翼翼，像是在呵护自己最珍贵的

    宝贝一样。

    艾斯没有动，看着比自己稍矮一点露玖柔和的表情，鼻子不由的一酸，忍住想哭的感觉，眼巴巴的看着母亲，像是要把她的容貌都刻在脑海里一样。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出生了，等到自己出生之后，就再也见不到露玖了。

    春野樱和佐助见状，默契的离开院子，回到房间里，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我也要擦擦，”春野樱有些嫉妒的看着露玖和艾斯，伸头朝佐助拱了拱，让他给自己擦干净。

    “……谁让你瞎胡闹的，自己擦！”佐助翻了个白眼，话虽如此，却还是没辙的拿起一条干净的

    毛巾，把他粉红色的短发擦拭干净，“去洗个热水澡吧，会着凉的。”

    “哦，那我们一起洗，”春野樱不由分说的拉住他的手，亲昵的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眨了眨眼睛。

    “……你……”佐助脸色瞬间涨红，对他这种直白的性格无计可施，纠结了半晌才道，“……快点！”

    “知道啦！”春野樱诡计得逞，赶紧紧紧抓住他的手，防止他耍赖。

    他们陪伴了露玖十个多月，直到海军离开之后，露玖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虚弱，不仅如此，她的

    肚子也开始慢慢变大，像个普通孕妇一样，大腹便便。

    很快，就到了露玖生产的时候，艾斯眼睁睁看着露玖被送进医院，却无法出面，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出生就会被卡普爷爷带走，而露玖，也是在自己出生之后便力竭而亡了。

    他的母亲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保全了他的性命，可他以前却只知道怨恨，完全不懂母亲这深沉的爱。

    如果老天能够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的，绝不辜负母亲的期望……

    但是……

    已经晚了吧……

    艾斯看着医院，仿佛听到了婴儿坚强的啼哭声。

    随着小艾斯的诞生，他们三人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仿佛随时会飘散一样！

    “怎么回事？”春野樱急忙抓住佐助的手，生怕自己会与他分开，紧张的盯着艾斯。

    “或许是我们这次的旅行应该结束了吧，”佐助平静的看向艾斯，他的身体也逐渐变回幽灵一般的状态，甚至可以透过身体看到后面的风景，“我想我们也应该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了。”

    有相见就有分别，艾斯已经变得平静多了，坦然看着他们，诚恳的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想我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在这里生活这么久，看到我的母亲，谢谢你们，若再有机会，我希望能与你们成为真正的兄弟，在同一个世界相逢。”

    佐助和春野樱对视一下，点了点头，“希望如此，艾斯，我们也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话语落下，他们三人顿时化作了两道光芒，朝着不同的方向飘散而去。

    艾斯内心平静无比，他能够接受自己的死亡，已经做好了前往天国或地狱的准备，甚至闭上了眼睛。

    可是不久之后，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接住了。

    艾斯诧异的睁开眼睛，看到露玖正含笑看着自己，下意识的坐起身，脱口而出，“妈妈？”

    露玖温和的笑着，目光里满是慈爱，语调轻柔，“我的孩子，我的艾斯，真高兴能看到你长大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和罗杰失望的，你是我们的好孩子，也是我们的骄傲。”

    “可是……”艾斯摇了摇头，他对自己曾经的自以为是万分羞愧，想要向母亲道歉，得到原谅，却被露玖用手捂住了嘴唇，“妈妈……？”

    “我的孩子，你的人生不能这么结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做，你的肩膀上，有父母的期待和希望，你还要照顾你的弟弟，你的同伴，你珍惜的所有人，所以答应我，不要在这里停留了，回到你原本该去的地方吧……”露玖摸了摸他的头，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脸庞，笑中带着泪水，“好孩子，这是妈妈能够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答应妈妈，好好的活下去，以海贼王儿子的身份，勇敢的实现你的梦想吧。”

    “妈妈？妈妈……妈妈——！”艾斯只觉得自己与露玖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从妈妈的身边拉扯开，他只能看着母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模糊，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妈妈……妈妈……”

    他在梦中呢喃着，想要抬起手抓住妈妈的手，却始终不甚成功，只能从梦中惊醒，“妈妈！！”

    “艾……艾斯……？”

    “艾斯！艾斯你醒了！！”

    “太好了，艾斯他醒了！醒了！！！”

    “快！快去告诉马尔科！！”

    看着熟悉的人影，艾斯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摸到自己的胸口。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被赤犬一拳贯穿了心脏，为什么……

    “艾斯！你醒了吗！你活过来了！太好了！！”马尔科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看到醒来的艾斯，几乎落下眼泪来！

    “……我怎么……”艾斯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指碰触到胸口，那里还留着狰狞的伤口。

    “醒了吗～还真是遗憾呐，做梦又梦到露玖阿姨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艾斯立刻抬起头，看到门口处闪现的两个身影，不由得瞪大眼睛——

    “小樱？！佐助？！！”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吧，你在被赤犬打伤之后，这两个人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把你救了回来，这个粉头发像小姑娘一样的少年还用什么忍术也不知道什么的方法，把你救活了！艾斯太好了，你没死！”马尔科激动的朝他解释起来，转身就要拉着春野樱的手道谢，结果被他一巴掌给拍飞了！

    “马尔科队长！！！”船员们赶紧去扶马尔科，忍不住纷纷摇头叹气。

    都说了别让他那么直白，管春野樱叫像小姑娘一样的少年，偏偏队长就是不听！屡教不改啊！

    “你、你们怎么会……？”艾斯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样，“你们怎么会来到

    这里的，还救了我？！”

    春野樱和佐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异口同声——

    “这个嘛……是秘密！”

    所以为了露玖的希望，好好活下去吧！

    让海贼王与露玖都能够看到，由艾斯所开创的，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