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渐皱起了眉头,手上哀杖也不知何时落了下去。道人微眯双眼,单手负在身后。
是二爷!二爷的声音?!!
“草!”他惶恐地惊骂道。异样感从头到脚地贯穿,浑身抖了抖机灵,冷汗在不明间浸透了衣裳。
“小子,招惹谁了?给你骗到这儿,等着庙里神胎叫魂收你呐!”
道士从袖口抽出条烟袋,铜色的,老物件了。
用那火折子歪着浇上头,享受地轻嘬一口,烟圈打起旋儿氲着空气,焦燥味遮盖住腥土骚,发愁的偃文师,也舒开了川眉。
“好东西啊。”估摸着没啥危险,他偷偷凑近道人边,欲要借机问问情况:
“这位道长,您来这儿是干啥呢?中午吃桌,也没见着您这般打扮的…”他挤了挤眼睛,头微微前倾,像是想讨个说法。
他压下询问仇家的念头,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试探起眼前人的底线。
“八白大运…嘿!叫我找着了。”
中年道人也不掩饰,轻吐一口云雾:
“我乃烂柯山九室岩六曜道人。此次下山,便是寻那大运源头,传其衣钵,你可愿意?”
道士的指尖灵活地翻转过烟斗,将鸭嘴冲到男孩的胸前,平静地讲述完。
“你别谲人噢。我才刚过十八,虽然…您救了我!但…我可不想就这么一辈子呆在山沟里,学到老死。”
“哈哈!”道士压着嗓门狞笑:
“任务重要,由不得你!”
说着,摸出一张煞黄符箓,夹在指尖响动。偃文师心中预警,不等那人多言,一口吐沫啐过去,这便头也不回地钻进身后层层叠叠的秸秆堆中,消失不见,只留“沙沙”剐蹭声。
靠,哪来的疯道人?老子到底惹谁了?
都想要我命??
侧颊被风刮的生疼,鞋底踏平了无数麦秆,待他走后,又重新立起,仿佛无人通过。
可那道士阴魂不散的声音依旧很近:
“你快些跑远,待我逮到你,少不了挑皮儿拨筋,嘿…真好一副皮囊,扎成人皮儿小孩,好不可爱。”
“草!”王八蛋呐。他蹿的更快了。
哪怕浑身被拉的血淋,气血恐惧地翻涌,头顶的白巾也遭染上抹红。
此时的他只想赶紧归队,找到自己的亲戚好友们,莫要再抛弃自己。
飘零零地坟丘在高坡上零星铺散,像是眺望远方的孤魂野鬼,盼望着,注视着,场中奔波的男孩能够加入其中。
忽地,眼眶里荧火重燃,敲锣打鼓的串响回归耳畔。
他再度惊喜,却又暗自警惕,生怕是那妖道变出的花活儿,就佝偻身子,紧绷的躯体逐步放轻,一点一点,朝杆子中间的缝细瞧过去。
“嘿!”
眼帘中的惨白笑脸再度迎上了他。
那双眼眸血如赤鲤,口不见唇,枯削昏黑的面庞扭曲而诡异,像那棺旁静守的纸人。
“找、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