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本来还想说我们这里最出名的是“五云浆”。只不过看谢云的打扮,显然也不是买得起这种名贵美酒的人,所以也就闭口不言。
谢云眉头大皱。这时他终于明白两人都理解错对方话里的意思。因为沽酒既可以是买酒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卖酒。谢云想说的是卖酒,而对方则以为自己是来买酒。
他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不是买酒,我是来卖酒的。”
“卖酒?”中年男子先是一怔,旋即哑然失笑道:“我们这里便是卖酒的酒肆,小郎君为什么会突发奇想来我们这里卖酒呢?”
“我有祖传方子酿造的烧酒。”谢云指着那盛酒的陶壶,平静地说道:“这种酒比你们老者酒肆的烧酒更烈,更纯。”
中年男子眉间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旋即像是听到这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小郎君可知道,我们老者酒肆的烧酒,虽然比不上东市的姚生酒肆,但却也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烈酒美饮?”
谢云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长安虽然酒肆林立,但最著名的烧酒酒肆,当属这间老者酒肆,以及东市的姚生酒肆,还有开化坊酒肆。这三家酒肆也是偌大长安里,蒸馏烧酒味道最好的酒肆。【1】
谢云笑了笑道:“我知道。不过我的烧酒,的确要比你们的更好。”
谢云没有理会中年男子那诧异与嘲讽的神色。他从掀开酒壶的红泥,倒了一点到杯中递给对方,淡淡笑道:“店家,你喝了这杯酒,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虚言。”
中年男子的脸色忽然一变。因为当瓶口红泥被掀开时,馥郁的酒香也随着散发了出来。他开了这么多年酒肆,对于酒这种壶中物,早已经达到闻香可知其味的水平。他甚至还没有看那杯酒,便已经知道眼前的少年所言非虚了。
他终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郑重其辞道:“小兄弟请坐。”
“多谢。”谢云朝对方拱了拱手,然后才悠悠坐了下来。
中年男子见谢云举止有利,态度不亢不卑,不由得暗暗惊奇。他小酌了一口,脸色又是霍然一变,惊奇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片刻之后,他才长长吁了一口气,淡淡笑道:“甘润清冽,余香不尽。只不过酒是好酒,可是未免辛燥了点。”
谢云微笑道:“因为时间所致,此酒在地下尚未埋久。若这些酒埋的时间越长,酒液口感自然就会更好。”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他是酒中行家,自然不会不懂这一点。他轻轻放下酒杯,忽然诧异道:“只是某家不明白的是,以小郎君的烧酒方子,想要开个酒肆获取大利亦是不难,为何要寻来此处与某家合作呢?”
谢云暗感这男子的确心思谨慎,为人精明。若非如此,恐怕也无法将这家老者酒肆发展的这么兴盛吧。
谢云知道对方担心这其中有阴谋,便侃然正色道:“我家贫困潦倒,并无这些本钱可以开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可脸上还是挂着一副似信非信、将信将疑的表情。这也不能怪他狼顾狐疑。毕竟以老者酒肆这样日进斗金的店行,同行中费尽心思想要绊倒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谢云也知道对方的顾虑,所以也没有再开口。只是端坐着等待对方仔细思索权衡。
沉吟许久后,中年男子终于长身而起,摆了手请道:“这里人多而杂,并非是说话的地方。小郎君请跟我到四楼内室。”
谢云神情一动。以对方如今的行动来看,这件买卖十有八成是有戏了。他极力遏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恭恭敬敬地跟着对方走到四楼的内室。
谢云走到四楼,甫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抬头一望,只见内室镶金嵌玉、珠围翠拥,偏偏又装饰得恰到好处,不会给人一种土豪粗鄙之感。
中年男子见谢云脸上表情还是很平静,又是大感惊奇。他再次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坐下来。
“还不知道小郎君尊姓大名?”中年男子坐了下来,并亲自给谢云倒了一杯果浆,然后轻轻放在他面前。
谢云颇感受宠若惊,但还是语气谦恭道:“小子谢云,居住在南城安乐坊。”
“原来是谢家郎君。”中年男子轻捋胡须,淡淡笑道:“老夫郭万金,老者酒肆便是郭某的产业。”
谢云脸色一变,愕然问道:“阁下难道就是与王元宝等人并称‘长安四富’之一的郭万金?”【2】
【1】:唐朝长安西市的老者酒肆、东市的姚生酒肆,开化坊的酒肆的确是最著名的。这些都是有所记载。
【2】:王元宝是唐玄宗时代的首富。郭万金也是唐玄宗时期的长安著名富商,因家藏万金,所以称为“郭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