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道:“冷天!站在这里吹什么风?”,说着向她身后人一眼扫过去,珠棋等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四阿哥扬起大氅,将武宁包裹进去,小心翼翼地握了她的手,两人进了院中,相视一笑,均觉喜悦无限。
四阿哥扶着她轻轻地转了身在垫子上坐下来了,武宁见他神态小心,笑道:“没关系,肚子还没显出来呢!”,说着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四阿哥将手覆在她腹上,也轻轻抚摸,满面慈父表情,轻声笑语道:“阿玛的乖儿子,你可总算来了!在额娘肚子里好生待着,莫要折腾得她太难受。”,说着果然贴耳上前,武宁笑着推了推四阿哥的肩头道:“这才多大?怎么能听出动静?”。
四阿哥煞有其事地抬手对她做了噤声的手势,只满面温柔道:“别吵着儿子。”,武宁想着四阿哥方才言语,微微颦了眉头道:“若不是个男孩,爷就不疼了?”,四阿哥一愣,随即直起腰来,哈哈一笑道:“是男是女我自然都一样喜爱。”,又道将来要教这孩子如何弓马骑射、如何书史文章,武宁微笑着在一边听了,注视着四阿哥的侧脸,在他手心里无意识地写了个“女”字,又慢慢写了个“男”字。
她力道轻软,四阿哥被他手指划拨得酥酥发痒,低笑着收回了手,抱住武宁在她脸上轻轻吻了吻,武宁笑着挣扎着躲了开,却装作扭到了腰,扶着肚子呻吟了一声,四阿哥不疑有诈,吓得赶紧松了手。
大抵有了身孕的人,总是极易困倦,这一晚,武宁便睡得比往常沉上许多,天明时分她骤然睁开眼,却见四阿哥已经不在身边。珠棋听见动静,捧着热水进屋来伺候她梳洗,武宁用敬上的香茶漱了漱口,这才道:“爷是什么时候走的?”。
珠棋转身将漱水盆递给旁边的清明,这才道:“回主子,贝勒爷刚走没一会儿,看主子睡得香,就没让奴才们进来伺候,怕扰了主子。”,武宁听了这话,抬头见那薄薄窗纸上一抹极淡的霞光方始透出,便将手递给珠棋。珠棋扶着她到菱花铜镜前坐下了。武宁见镜子中自己面颊浮肿,一时多看了一眼,清明察觉到了,轻声道:“奴才听嬷嬷们说,有孕之人容易浮肿,主子又是头一胎,是比别人辛苦点。”。
边说着,清明已经从旁边捧来了装着耳坠子的匣子,武宁扫了一眼,只选了一对最素雅不起眼的单颗珍珠耳坠子,珠棋立时领悟,知道她是要给正院里去请安,连忙上前道:“主子,贝勒爷吩咐了,最近一切礼节从简。”。
武宁垂了眼道:“这里刚刚传出好消息,头一日便不去请安,未免太扎人眼了。”,边说着,边自己动手将那珍珠耳坠子戴上,只觉得耳洞一痛,低声呻吟了一声,珠棋凑上前看,见她耳垂红肿,忙道:“主子莫急,等奴才拿药来擦一擦。”。正欲转身,清明早将一盒凉膏递了上来,珠棋用玉抹轻轻挑了,为武宁仔细涂上。涂抹之间果然见武宁脸颊有些浮肿。
武宁选了件半旧的鹅黄缠丝水靑碧竹纹旗装换了,只带了珠棋与两个嬷嬷出了院门,向正院行去,一路遇到的婢女太监,一个个不是满面堆笑便是比平日谦恭三分,连珠棋都看出来了,不由暗叹这府里一个个果然都是玻璃心肝,人心所变,尤胜寒暑。
不多时,便到了福晋正院。武宁见李氏和宋氏都在,团团地坐了一屋,倒是有些奇怪,向她们看了一眼,蹲身行礼道:“给福晋请安,给侧福晋请安。”,福晋亲自站了起来,微笑着上前扶着道:“得了妹妹的好消息,我也为妹妹高兴。既然现在身上不方便,这些礼数免了罢!”,她十指冰凉,握住武宁的手背,武宁只觉得肌肤上一层凉沁沁的汗,赶紧笑道:“让福晋劳心!武宁不敢。”。
福晋说完这番话,向安嬷嬷看了一眼,安嬷嬷立即上前替了福晋,煞有其事地扶着武宁坐在一边加了毛皮垫子的雕花椅上,又笑着道:“武格格现在有了孩子,可要千万当心,您不比那十几岁刚进府的小格格们,这身子……”,武宁还没怎么,珠棋已经听出安嬷嬷意在讽刺武宁年纪,立即变了脸色。
福晋也敛了笑意,冷声道:“安嬷嬷!”,安嬷嬷顿时像被针扎了一般,丢开手,站到福晋身前,惶然道:“福晋,瞧……瞧奴才这张嘴,是老糊涂了!”,说时仍不紧不慢地看着武宁。
福晋摇头道:“下去!”,这时一直坐在一旁,一声不响的李氏嫣然一笑,轻轻拨了拨手上的银丝护甲套子,道:“福晋,方才您说的那几位格格,照宫里娘娘的意思,是马上便进府吗?”。